第二日萧晗一早便出了门。
刘氏听了消息还不由嗤笑一声,与一旁的兰香道:“只怕是这几日看着帐本正头疼呢,小姑娘家的哪能静得下心来,这不一下劲头过了,就找玩乐的去了。”说罢还得意地摇了摇头。
她倒不信萧晗能够看得出什么,就算觉得帐上的盈利少了,那也有名目和来头,怪不到谁的身上。
至于庄子那边远的不说,近的宛平与大兴从前的庄头她都换掉了,那些冥顽不灵的人留着也没用,只有事事妥当了她才不怕萧晗会出什么幺蛾子。
兰香也跟着点了点头,“太太说得是。”却没敢多提什么。
要知道前些日子将莫清言的嫁妆交了出去,刘氏虽然明着没说,可回到屋里着实发了好几通的火气,若说不心痛那是不可能的,那么多真金白银的东西交了出去,可不就是在人身上剜肉么?
眼见着刘氏这几日心情稍稍好些了,兰香才跟着松了口气。
主子阴晴不定的,受苦受累的都是他们这些下人。
刘氏笑了笑,眼珠子一转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半晌后唇角才浮现出一抹算计的笑容,任凭萧晗再能折腾,最后这些嫁妆不也得进他们刘家的门。
那厢她已经与刘老太太说好了,至于邓氏那边也只用知会一声就是,若真娶个那么有钱的儿媳妇,就算邓氏今后顿顿都用人参给刘启明养着,她也不会心疼了。
不过这事暂时还急不得,得等过了眼前这一茬再说。
至少在萧老太太眼里要看着她暂时消停了下来,要算计萧晗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刘氏默了默,又想到那日刘老太太给萧昐提的两个人选,一个是恭郡王家的六公子,一个是云阳伯家的大公子,两个门第都瞧着光鲜她也喜欢,但别人不一定会选择萧昐啊。
刘氏也愁了起来,为了萧昐的亲事她少不得要亲力亲为,只要女儿嫁得好了,她今后才能好,这一点刘氏自然是清楚的,说不得要在这两家人身上多下些功夫,最后再挑出那个最合心意的人选。
这边刘氏在暗自替萧昐打算着,那头萧晗已经坐着轿子到了东边的坊市。
东边的坊市最是清静,历来便是书舍画坊还有各种珍奇古怪店的汇聚之地,人流算不得稠密,却是文人雅士最爱赏玩的地方。
萧晗落了轿子便带上了幂篱,长及腰间的青纱将她整个人都笼在其中,端看身量当真不好分辨出年龄来,不过她身姿窈窕细致,却能瞧出几分少女的形貌来。
漫步在这条古老沉厚的大街上,似乎还能依稀看到岁月流经的痕迹,经年的屋檐早已经脱落了红漆,斑驳的就像老人掉落的牙齿,灰白的石桥与古井静静地伫立在不远处,无一不在透露着一种沧桑的感觉。
萧晗脚步轻巧地向前迈动着,目光没有四处打量却也知道前进的方向,她的眸中却带着一种沉静而悠远的光芒,看起来格外地温柔。
枕月与梳云紧随其后。
萧老太太派来的护卫却只是远远地缀着,萧晗并没有让他们近身。
这条街萧晗是来过的,而那时有母亲带着她,她也有着那般年岁孩童该有的天真无邪,好奇地四处打量,却又在别人善意或打探的目光中羞怯地缩回了脑袋,只紧紧地牵着母亲的衣角,生怕一个不留神便走失在人海中。
回忆起与母亲在一起的时光,萧晗微微有些怔神,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便见得不远处的一家古玩店中正走出了一个半瘸着腿的中年男人,而在瞧见这男人的第一眼,萧晗已是回过了神,清亮的眸子不由微微眯了起来。
“小姐,那是……”
枕月显然也认出了那个男人,不由紧张地上前。
萧晗挥了挥手止住了枕月要出口的话,又对着两个丫环轻轻颔首,“咱们过去看看。”
“梳云……”
枕月轻轻唤了梳云一声,又暗地里给她比了比手势,那意思大抵是待会要是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护住小姐。
梳云虽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应了下来,神情立时变得肃然起来。
古玩店前,刘继东懒散地打了个呵欠,眼眶下浮着一圈青色,一看便是个昨儿个没睡好的,倚在门框边上还不住地回头催促道:“老刘,东西到底包好了没,我今儿个要送人的,晚了就不行了。”说罢又连打了两个呵欠。
“就来了,大舅老爷!”
被唤作老刘的男子长得微胖,蓄着八角胡子,听了刘继东的话后已是捧着个八宝长条的锦盒出了门来,点头哈腰地将锦盒给递了过去,“昨儿个就给您备好了,就是您一直没有来取,我这也不好送回刘家去不是?”
“行了,知道你机灵!”
刘继东赞赏地看了老刘一眼,又打开盒子瞧了瞧,这才满意地点头,“昨儿个我在堵坊呢,一夜都没回去,你若送到刘家指不定就进了我娘的口袋,那回头我可得找你问话来着!”说罢不甚在意地一笑。
“是,是,这不今儿个一早就等着您来取么?”
老刘笑得更殷勤了,又伸手扶了刘继东,“小的给大舅老爷唤辆轿子吧,这走着得多累啊!”
“还是你想得周到。”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