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长揖作别,一同离开了长公主府。
一切人等离开,俞云双却依然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虽是午间,天空却翻涌着阴云,阳光透过层层云朵洒下来,落在人身上时只剩下了彻骨阴寒。
映雪垂下头来扫视着身旁被萧瑟秋风卷起打着转儿的枯叶,浑身上下都在发冷,担心俞云双着了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试探地唤了她一声。
俞云双的眼睫一颤,似是才清醒过来,转过头来问她道:“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映雪抿了抿唇:“起风了,外间冷,我送殿下回房罢。”
俞云双露出迷茫的神色,反应了许久,似乎都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
“殿下……”映雪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俞云双荒芜的视线这才慢慢凝聚起来,却凝视着映雪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映雪道:“我说外面太冷了,殿下站在风口上会着凉的,还是先回书房罢。”
俞云双微微一颔首,转身便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映雪跟在俞云双的身后,初始还留着小半步的距离,后来却发现她的步履越来越快,越来越乱,到了最后竟然称得上是踉踉跄跄。
映雪看得胆战心惊,唯恐她哪一脚没踩稳便摔在地上,便小跑两步追到了她的身侧,伸出手来想要去搀扶她,谁知刚碰到了她的手,俞云双却似不认识她了一般,冷硬的掌风袭来,将映雪推开了几步。
“不必。”俞云双道。
映雪收回了手。她知道俞云双一直以来从容的表象正在决堤,而她不想被人看到。
自幼一起长大的交情,可以放心托付于彼此性命的知己,这辈子她最信任的人……即便俞云双方才表现得再镇定,对于裴钧的惨死,她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一直以来秉持的骄傲让她表现得冷漠,不断堆积的隐忍却是一把利刃,一旦划破了表象,她崩溃得比谁都要厉害。
俞云双继续向前走,在行至书房的大门时,她的脚绊到了门槛儿,人便失了平衡,向着前面摔去。
映雪匆忙追上来将她扶住。
俞云双重新站稳,这回没有再推开她。
映雪注意到俞云双的手一片冰凉,还在微微颤抖。
“殿下。”映雪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她,“可用我将驸马叫过来?”
“不必。”俞云双一口否决,“不必叫他。”而后迷茫视线环顾一圈书房,问道,“裴珩呢?”
映雪被俞云双搅得发慌,咽了一口吐沫道:“裴郎将这个时候应该在校场,殿下您忘了么?”
“这事他不应该最后一个知道。”俞云双缓缓道,“派人去校场……”话说了一半,却又摇了摇头,“不必派人了,给我备马,我亲自去。”
她现在这幅模样,映雪哪里敢让她单独走,便小声道:“我要与殿下一同去。”
“可。”俞云双道。
映雪咬了咬嘴唇,又道:“那我先将殿下送回去换身衣裳罢。”
俞云双垂下头来一扫身上胭脂色的宫装,既然是去报丧的,自然不能穿这一身。
“衣服我自己换。”俞云双神色执拗道,“你去备马。”
映雪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她,只能松了她的手,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回过头来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才转身离开。
外面的天色暗淡,连带着书房也变得分外湿冷。
☆、第120章
身边的人都走了,书房之中一片空落,唯有寂寥相伴。
俞云双麻木向前,腿脚仿佛有千钧重,每跨出一步,都要耗尽所有心力。
眼前隐隐发黑,她踉跄了一下,指尖摸到一件坚硬平滑的物事,俞云双知道那是书房正中央的桌案。
身体有了倚靠,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便就此松懈了下来,俞云双脚下发软,顺着桌腿滑坐下来。
裴钧曾经说过,无论如何都会护她周全。他那人一诺千金,只要他说了,她便会信。
但是俞云双却没有想过,以为会一辈子陪在身边的人,会离开得这么突兀,让人措手不及。
视线隐隐模糊,泪水坠落在胭脂色的裙裾上,晕染出来的颜色宛如鲜血一般殷红。
俞云双伸出手来,将那块泪渍死死攥住,气力大到指尖都泛起了惨白。
一时间空荡的书房只剩下压抑到近乎于无的呜咽声。
半阖着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来者的脚步声极轻缓,走到了俞云双的身旁,静默着凝视她许久之后,终于蹲下身来。
手指修长有力,泛着玉一样的光泽,揽过俞云双的肩头,轻轻唤她:“云双……云双……”
俞云双的抽泣声一滞,动作僵硬地侧过头来,嘴唇颤抖,眼白发红。
卓印清的呼吸发紧。
“他死了。”俞云双张了张口,声音抖得厉害,“裴钧死了。”
卓印清伸出手来为她将眼角的泪水划开,分明没有触觉,却觉得自己的指尖也被湿意灼烧了起来:“我听说了。”
俞云双痛苦地阖上了眼睛,攥住裙裾的手也越来越紧,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将自己的情绪隐忍下来。
卓印清能感觉到掌心下她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