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督膝下仅有一女,林桑柔,所以即使他没指明卫薄晗也知道他指说的是谁。若是别的时候林丞相提出为自己的小女求一门婚事,他或许点头就允了。可今时不同往日,昨天上朝的时候他才刚刚提出立储。
丞相府嫡女只能是正妃,他这是把主意打到未成婚的老八、老九身上了。
良久,卫薄晗掩下眼底的异色继续开口,“福喜,朕有些时候没见过丞相府千金了。”
嗓音如常,让人听不出喜怒。
身后的大公公福喜会意轻声提醒道:“皇上,老奴也许久未曾见过丞相大人的千金林桑柔了,据说她上个月刚刚出阁。”
福喜跟在卫薄晗身边多年,自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许久未曾见过的言外之意是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这林桑柔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美是丑完全不清楚,要赐婚也要等寻了机会见一面再说:上个月刚刚出阁则指的是林桑柔年龄还小婚事可以再往后放放。
虽说林桑柔是丞相府嫡女,身份尊贵。但卫祁墨是帝后最宠的皇子,金贵了不知多少倍。
林督懂皇上的意思,可他来上朝的时候丞自家人耳提面命了好几次,昨夜又吹了一宿的枕边风,他可不想回去再继续听她唠叨。
“皇上,前几日老臣请杜画师到府上给小女画像,杜画师说有些地方要稍稍润色一下就带了回去,今日上朝的时候他刚巧送还给我。皇上,要不我呈上来给您瞧瞧。”林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话落,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卫薄晗看着规矩的立在下首的林督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林督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隐隐有权倾朝野之势。前些时候更是传出朝中多位大臣与他勾结在一起,意欲谋反的流言。
在这风口浪尖不但不低调行事,竟还跑到御书房来逼婚,他当真以为他不敢动他。
福喜又惊又怒的看了林督一眼,眼里一抹暗色闪过。
“呈上来吧。”卫薄晗压下心里的怒火,神色如常。
“是。”福喜走到林督身边拿了画像又回到卫薄晗身边,将画像在他身前的桌案上展开。
画像上的女子明眸皓齿,模样不俗,瞧着温柔婉约,倒是个好掌控的。
“不知贵千金是相中了老八还是老九啊?我好与他们母妃的商议商议。”
“启禀陛下,小女心悦九皇子。”
卫薄晗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面上却是一点不显。
“嗯。令千金倒是与老九很般配,只是这婚事朕还要和皇后商议商议。”
“老臣明白,皇后娘娘是九皇子的生母。婚姻大事确实该好好商议商议。只是老臣以为,九皇子年纪也不小了,终是要成婚的,陛下也觉得小女与九皇子般配,不如这月初八就给两人赐婚吧。”
这月初八,说得倒是好听,今天就是初六,这林督当真是来逼婚的。
卫薄晗浑身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寒气,整个御书房的温度一下冷了下来。明明是盛夏,却让人遍体生寒。他坐在龙椅上,面上一片阴沉,眼底浮动着若有似无的杀气。
皇上这是动怒了!在身旁伺候的福喜屏住呼吸,紧贴在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湿,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大气也不敢喘。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卫薄晗说话,林督抬头,恰巧对上了他藏着杀气的眼眸。
他轻轻勾了勾唇,似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卫薄晗对自己的态度:“看来皇上未曾觉得不妥,那老臣就先行告退了。”
福喜小心的瞅向周身散发着冷酷气息的皇上,得了示意忙尖声道:“丞相大人慢走。”
林督掀起衣裙拍了拍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大摇大摆走了。
“放肆!”
林督前脚刚走,卫薄晗抓着龙案上的砚台、笔架、奏折全砸了出去,噼里啪啦一通响,卫薄晗心里的怒火,没被浇灭,反而有了愈烧愈烈的态势。
御书房内的所有人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一幕,骇得脸色发白,两腿一软,全跪了下去。
他们卑微的匍匐在地上,恨不得将头埋进地底,一个个身子抖如筛糠。
卫薄晗再也无法掩饰眼底的阴鸷和杀气:“他今日敢跑到朕跟前逼婚,明日就敢逼朕立老九为储,甚至有一天会逼朕把屁股下的位子让给他。”
福喜惶恐,战战兢兢跪在他身旁。
“要不是他年事已高,膝下无子,他怕是现在就率领百官逼朕退位了!”
卫薄晗站在桌案后,掩在宽袖里的手狠狠握起。想到林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自己难堪,他的脸色阴沉的似要滴出水来一般,他环顾整个御书房,阴测测视线落在匍匐在地上的宫女太监身上。
众人皆是呼吸一滞,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四肢百骸。片刻的恍惚后有一人率先回过神来。
“皇上,饶命啊,奴才什么也没听到!”
“咚!咚!咚!”整个御书房只能听到那太监磕头的声音,一人磕头,御书房内的其他人也争相效仿。
卫薄晗眼底的杀意越发浓了,他取过身后的弩,破空声响起,第一个磕头谢罪的太监还没来得及逃,长箭就穿过了他的喉咙。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