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什么?”冷星岚喃喃自语,方才有个声音一直在脑海里叫嚣,怂恿他杀人,明明精疲力竭的他,竟一瞬间又充满了力量。
龙少戈忽然一把推开冷星岚,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眼神变得陌生而恍惚。
“我以为,你为了落樱子民可以不顾一切,你在追求自己的正义之路,挑起战争完全是迫不得已,我还曾为自己无法理解你感到痛心。现在看来也许并不是这样,你根本就是在报复!以你子民的血肉之躯报复帝国,将万世功名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吧?”
“我……”冷星岚蓦地语结。
“冷星岚啊冷星岚,你过去那颗仁义热血的心被狗吃了吗?征服的方法有千万种,你却偏偏选择了杀戮。哈哈,你以为把敌人杀干净了,就能屹立在众生之上?在我眼中,你不过就是个杀人狂!”
龙少戈怒指着冷星岚,目光如刀,似要把对方切成无数段。
冷星岚浑身战栗不止,瞪着龙少戈大吼道:“没错,我的心本来就被狗吃了!我不杀人人便杀我,我又有什么选择?既然你这么大慈大悲,看我不顺眼就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
“呵呵,竟然跟你这种人称兄道弟,算老子瞎了狗眼!”龙少戈暴跳如雷,怒气冲冲地调头就走。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嗞鸣,茫茫夜色中,似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在向此处迫近,所过之处风沙飞扬,帐篷轰然翻倒。待那巨物彻底暴露在月光下,龙少戈定睛一瞧,竟是大钩蛇!
此刻,钩蛇的双眼绽放着血色幽光,它张牙吐信尖嘶,双钩巨尾狂扫而出,将挨得近的十几名士兵打得四散横飞,士兵们个个吓得落魄惊逃。
“快停下来,孽畜!”冷星岚嘶声厉喝道,然而无论他怎么嘶喝,钩蛇仍不为所慑,一口又将三名士兵吞了下去。
钩蛇嗞鸣着一路逶迤狂飙,人们纷纷躲避不及,接二连三惨死在血盆大口下。
“看来这钩蛇也疯了!”龙少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正准备拔腿逃跑,不料双钩巨尾横扫而来,流星赶月似的击向他身侧。他被打得喷出一口鲜血,浑身骨骼乱响,整个人被巨大之力掀飞了出去。
然而他人还未及地,钩蛇再度嘶鸣着一口狂咬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闪至跟前,单手托住钩蛇的下颚,霎时劲风大作。钩蛇惨嘶一声,赫然一口咬住了冷星岚的手臂,愣时血流如注。
月光下,他修长挺拔的身姿,残破翻飞的战袍,坚毅惨白的侧脸,映在龙少戈幽碧色的瞳仁里,成为此生永不泯灭的记忆。
“为什么……”龙少戈呢喃道,为什么每次自己遇到危险,这个疯子都会毫不犹豫挡在跟前,那般歇斯底里不顾一切?
察觉到主人的气息,钩蛇倏然松了口,仰首摆尾一阵捣腾乱嘶,其声极度凄厉。
“我干嘛又要救你这个白痴……”冷星岚自嘲着,捂着血肉模糊的手臂,身形晃了两下便跪倒在了沙地上。他刚才从钩蛇身上嗅到了一股刺鼻的硫磺味,这么说来,是有人故意激怒了钩蛇?
“因为你就是个疯子啊……”一个毒舌刻薄,无可救药,残忍又仁慈,让人又爱又恨的疯子!
钩蛇仍在暴怒发狂,搏人而噬,于众人的惨叫声中,又响起了一阵闷雷般的咆哮声。一个黄金色的神物赫然闯入了众人视线中,两翼扑打着,向发狂的钩蛇俯冲而去。
两只庞然大物立即撕咬在一起,咆哮怒吼,缠绕翻滚。声势浩大,附近帐篷接连被毁,大地随之晃动起来,人们死的死逃的逃。
火影摇曳中,龙少戈看见应龙一口咬向了钩蛇的胆囊处,黑色的汁液四溅飙射,散发出无穷无尽的苦腥之气。终于,钩蛇的那硕大的身躯挣扎了两番,便不再动弹,探灯似的双眼渐渐失去光泽。
有那么一瞬间,大漠沙丘变得极其安静,静得只剩下人们悸动的心跳声。直到应龙突然扑翅而飞,在夜空中打着旋儿引颈长啸,它仿佛在为死去的伙伴恸哭,悲怆的龙吟之声响彻大漠方圆千里。它给了钩蛇解脱,同时也给了自己无尽的寂寞。
龙少戈瘫坐在沙地上,悲然望着满天星辰,而冷星岚则捂着手臂跪倒在一旁,低垂着脸双眼埋在阴影里。此刻的他们就像应龙和钩蛇,从一开始不打不相识,到最后还是无法摆脱相互厮杀的命运。
此时,皇军与奴隶军都已两败俱伤,周遭仅剩的千来名士兵也已无力再战,人们苟延残喘,哀鸿遍野。
“你没事吧,七殿下?”茱萸架着昏迷不醒的君思走了过来,停在龙少戈身旁大喘粗气,显然也是到了极限状态。
“没事……”龙少戈咬了咬牙,只觉得浑身骨骼疼痛无比。
这时候,只听得营地四周传来一阵队列行进声,竟又是成千上万金甲皇兵包围了过来,而领头的青年男子正是龙子凌!
原来方才袭击奴隶军的皇军,只是萧雄带来的一万人马,而现在来的才是原驻扎在漠北的皇军!
只见龙子凌径直走过来,亲切地将龙少戈扶起来道:“二弟,感谢你把奴隶大军引过来,这一路上真是辛苦你了。”
龙少戈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大哥,对方脸上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