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罚,但罚到儿媳小产,这样的阿姑也是世所罕见!”刘氏见卢氏态度依然是倨傲,没有半分懊悔之意,且说话也是避重就轻,便也不客气狠狠地刺了她一句。
卢氏被刘氏这么一刺,立即脸色就难看起来,恼羞成怒道:“你家七娘嫁进我卫家,就是我卫家的人,我是她阿姑,想管她想罚她,与你们何干?”
刘氏闻言冷笑:“七娘她先是我的女儿,后才是你的儿媳,我怎么就管不得?世上的人都是巴不得自己的孩儿夫妻恩爱,子孙成行。只有你与众不同,为了些许小事,恣意罚我家七娘在这样凉的天气跪一夜。令她小产,失去了她和你家七郎的头一个孩儿,失去了你们卫家三房的头一个孙儿,你如此作为,难不成就不怕天罚吗?你到底是一副什么心肠,我也不想说。你对我家七娘做出来的事情,我会去与我哥嫂,还有我家宫里那位外甥女说道说道,让他们评评理,世上可有你这样害得儿媳小产,却丝毫不知道羞愧悔过的阿姑。”
卢氏本来就是强撑着镇定自若,又因为好面子,所以才在亲家母跟前嘴硬。可这会儿听说刘氏提到她哥嫂,也就是驸马都尉和新安长公主,还有宫里那位外甥女,不就是当今皇后殷舜华吗?
刘氏说要到他们跟前去说她罚谢七娘跪,导致她小产的事情,让他们评理,真要这么做了,估计整个建康城,从皇室到世家大族,没有一个女人会瞧得上她了。甚至会因为她得了这种恶毒的名声,卫家会无法容忍,她公婆会出面让她丈夫把她休了。试想一个被休的身败名裂的女人,她的娘家又怎么会让她容身。还有她的儿子恐怕也是会恨她,就算容留她,可也绝对不会好好待她。
想到此事被宣扬出去带来的严重后果,卢氏终于害怕了,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便见她抬起袖子拭了拭额头的汗,再看向刘氏时就脸上就堆起了笑,语气委婉道:“那个,阿刘,你不要生气,此事是我不对,可我委实不知七娘她怀了身孕,不然也不会罚她跪。你放心,以后,我绝不会再罚她跪。”
刘氏就知道这卢氏吃硬不吃软,拿话一吓她,她就服软了。可是,想起女儿被她折磨得小产,失去了第一个孩儿,她心里的气又岂是那么容易消失的。可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女儿的婆婆,是女婿的亲娘,她对于女儿来说是长辈。这个时代的长辈对小辈想打就打,想骂就骂,都是常事。卢氏是很可恶,可是无论法理还是人伦,都还不能够将她怎么样。唯有一条,就是对她不利的舆论能威吓她。
捏到她这个软处了,刘氏自信以后卢氏不敢再对女儿怎么样。于是,她道:“我今日就撂下一句话在这里,若是我以后再听到你对我家七娘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我必将此番你罚跪我家七娘,令她小产的事情说与我认识的每一个人听,让他们都知道卫绍的娘子是怎样一个人。”
刘氏平素说话十分温和,看起来就是个软乎性子的人,但是,今日她这柔中带刚的一番话,让卢氏知道了刘氏不好惹。
她听了赶忙保证:“阿刘放心,我以后都不让七娘到我跟前来立规矩了,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也绝不对她冷言冷语,总之,我会好好待她。”
刘氏拂袖:“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往长女所在的内室里去。
卢氏讪讪地,也跟着走了进去。
内室里,卫序已经哄着谢伯媛睡着了。她因为才苏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加上又耗神哭了一场,等到情绪平静下来后,也就觉得疲倦至极,撑不住睡了过去。
刘氏进到内室里,见到长女已经睡着了,立在床前看了她一会儿,便轻声对卫序道:“七娘就劳烦你看顾她,我就和十五娘回去了,望你每日都派人到谢府来给我们传个信儿,我们想知道七娘好起来没。还有,有空我们也会常常过来瞧她。”
卫序赶忙应承:“外姑放心,我会守在七娘身边好好照顾她,一直到她养好身子。还有,我会每日写信给你们,派人送来谢府,告知七娘的情况。”
刘氏点头:“那就好。”
卫序随即和卢氏一起将刘氏和谢妙容送出府去,见她们上了上头刻有谢氏族徽的牛车,这才回去。
卢氏之所以要亲自送刘氏和谢妙容,还是被刘氏刚才说的话给吓住了,所以才如此讲礼起来。
“七郎,你方才说你要守在七娘身边,直到她身子养好。这得要多少日子,定然要耽搁你在国子学里面的学业了。”卢氏跟在儿子身后走,想了想到底忍不住说起来这话。
这其实也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关心儿子的学业之语。
但是听在卫序耳朵里却像是想要赶他走,而他娘赶走了他,定然就会再次向病倒在床的他挚爱的人伸出黑手。
他猛然停住脚,怒视着卢氏,大声道:“阿母,我还告诉你,国子学里我不去了,我从今以后就要守着我娘子过日子,我要看着她病好,我要日日陪着她,我绝不能容忍任何人再伤她一点儿,我也再不会让她再受一点儿委屈!”
“你说什么?你不去国子学了?你就要这样没出息地陪着一个妇人,呆在内宅终生?”卢氏不可置信地望向儿子,急切地问。
卫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