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琼玉将猫塞进竹筐里，封好盖子。
他用最快速度提了半桶井水，掺上灶台上的半锅热水，调成不冷不热的洗澡水。他直接将竹筐浸入洗澡水里，提起放下，如此循环往复了好几次，直到黑猫全身湿透，才将猫抓出来，抓了一把皂角粉，将黑猫从上到下揉了一遍。
速度过于迅捷，黑猫甚至没有反抗的余地，等反应过来，已经满身泡沫被丢进另一桶温热的水里，淘洗干净。
“阿嚏——”
黑猫站在石头上，浑身毛发湿漉漉贴着身体，它试图抖毛，被迎头一块软布盖住。
姜琼玉格外熟练地将猫从头到尾擦了一遍，直到布巾湿透，才拿起下一块。如此循环往复，只等猫毛擦到半干，他将整只猫用布巾捆住，只露出一只爪子。
“喵嗷！”黑猫试图反抗，却在这个弱冠少年手里如同一只小奶猫一般孱弱，它的挣扎起不了任何作用。
论力气，它比不上。论反应速度，这人居然预判了一只猫的预判！这还是个人吗？
就不能做个人吗？
黑猫瑟瑟发抖，顶着湿漉漉的脑袋，一个接一个打喷嚏。
王梅花从屋里出来，好奇地打量被大侄子困在腿上，抓着爪子剪指甲的猫。
“生病了啊。”
王梅花笑容是恰到好处的温和，这种从二嫂李素芸那里学来的笑容，绝对能让人如沐春风。可她这一笑，却让姜琼玉和黑猫同时抖了抖。
“一只猫生病也要喝药的
，猫会长跳蚤，肚子里还会有虫，要好好处理的。先太子殿下，要听话。”
妇人笑容温良，语气柔和，不知内情的人，怕是要被表象欺骗。
“喵嗷！”黑猫努力往姜琼玉怀里缩了缩，洗澡剪爪算什么，被灌药才是最可怕的。
姜瑶瑶一觉睡醒，阿爹和三叔他们已经回来了。
黑猫趴在她枕边瑟瑟发抖，一旁立着姜二壮、姜三壮、姜四壮，三兄弟目光如出一辙，都是观看珍稀动物的目光。
“嘶～”
“啧啧。”
“呦呵。”
三人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音节，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黑猫。猫猫不要面子的吗？黑猫把脑袋压在毛茸茸的肚子下面，试图做一只鸵鸟。
它的指甲尖被姜琼玉剪了，而且边缘还磨得圆润，既不影响活动，又没了猫科动物引以为傲的利爪。就连爪子上的肉垫，都因为沾染了墨汁，被猪毛刷子刷洗得干干净净，粉嫩的爪子垫，在黑色的皮毛映衬下格外显眼，有种反差萌。
浑身的毛发被清洗干净后烘干了，蓬松得厉害，乍一看像一个黑色的圆润毛团。
在姬定那里的时候，姬定恨不得给这只猫跪下，哪里敢给天性怕水的猫洗澡。以往在姜家的时候，给猫猫狗狗洗澡的方式格外简单粗暴，一个好天气，一个竹筐，一桶温水。洗完澡，猫猫狗狗自己会在太阳下面甩毛舔毛。
像今日这样细致的清洗，是没有的。因此黑猫此刻看起
来，和以往格外不同。
“咦。”
姜三壮戳了戳黑猫的爪子。
“哇。”
姜四壮扯了扯黑猫的尾巴尖。
“嗯。”
姜二壮点头，手指在黑猫耳朵上按了按。
姜瑶瑶眨眼，不明白他们三个在打什么谜语。 黑猫忍无可忍，在软枕上打了一个滚，一巴掌按在小姑娘胳膊上，喵喵叫着告状。
叫声凄惨，令人闻之倍感好笑。
姜瑶瑶问：“怎么了？”
“一只猫。”姜二壮幽幽开口。
“母的。”姜三壮接着道。
“先太子。”姜四壮木着脸，抽搐的眼角却暴露他此刻的心情。
“喵嗷！”黑猫跳起来，朝他们张牙舞爪。猫猫就不要面子的吗！不给先太子应有的尊重就算了，就不能给一只猫半点尊重的吗？
兄弟三人鱼贯而出，在院子里爆发出一阵狂笑。
黑猫趴在软枕上一脸委屈，它不能说人话，无法告诉姜瑶瑶在她睡觉的一个多时辰里，自己经历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喵呜。”
猫猫落泪，黑猫两只前爪抱住姜瑶瑶的手哭泣。
姬荣虽是先太子，比姬定这个三皇子年长，可当年先太子死的时候也才七岁。变成黑猫，也不过是三年的光景。就算是人生猫生加起来，也只有十岁。无论怎么算，都是个孩子。
姜家兄弟三人加起来一百多岁了，就连姜琼玉也是要二十岁的人了，显然是有点欺负人欺负猫的意思。
可是，真的让人好想笑。
姜瑶瑶揉了揉黑猫
过分柔软的毛发，从它身上嗅到了皂角的味道，甚至还有桂花香，还有竹盐和药材的气味。
“大黑你喝药了？”
她认真嗅了嗅，分辨出了祛风寒的几味药材。
“喵呜。”猫猫落泪，张开嘴露出一口牙给姜瑶瑶看。姬荣附身的这只黑猫年岁不小，牙齿已经不太好了，这几年虽然日子过得不错，可牙齿以前受到的损伤是不可逆的，它嘴里有好几颗牙只剩下半颗，就连锋利的獠牙都有崩裂过的痕迹。
从牙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