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瑶和二丫坐在灶台边吃这顿迟到了几个时辰的晚饭，终于受不了池昭在一旁的灼灼目光，她扭头看了眼蹲在门槛上端着碗吃饭的阿爹，迟疑地指了指池昭。
姜二壮顺着她手指看过去，翻了个白眼，一口气喝掉碗里的杂面糊糊，放下碗径直走了。
姜瑶瑶心中小小松了口气，又扭头看向二丫。
“屋子里的桌上有点心。”
二丫眼前一亮，放弃了再吃一碗的念头，站起来往外跑。
厨房只剩下她和池昭，姜瑶瑶将门关上，端着碗用小瓷勺搅动碗里的面糊糊，指了指之前二丫坐的小凳子，示意他坐下。
“你查到什么了？”
她总归还是好奇，这些时日阿娘很不对劲，从他们在海上遇到台风开始，阿娘就变得格外神经质，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阿娘情绪失控。
今日阿娘更是要去刺杀太子。
宝宝……
李素芸从未如此唤过她，这似乎是另一个人的名字，是姨母吗？
池昭盛了一碗面糊糊，在一旁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喝一口，神态似在沉思，就在姜瑶瑶以为他故弄玄虚时，池昭脸色严肃起来。
“知道太子怎么死的吗？”
姜瑶瑶手里的勺子落地，她睁大眼道：“太子死了？”不久之前还活蹦乱跳的，难道是得了马上风？这狗东西消息如此灵通，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就得到消息了？
姜瑶瑶不觉得太子会被烧死，那么多侍卫，不可能护不住一个
太子。
池昭道：“是先太子。”
先太子姬容是当朝二皇子，乃是皇后所生。姬容怀玉而生，刚出生不久便被定为储君。这位太子从小便展现出异于常人的聪明才干，赢得了文武百官的赞许，昭帝当年甚至动了提前退位的念头。
然而很快坊间就有了太子智近于妖，是妖怪托生的传言。
也就是这段时间，秦城的灾荒越来越严重，有传闻是妖孽当朝，上天降下祸事。有好事者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揭竿而起，哪怕很快被官兵镇压，生乱的念头还是在许多人心中埋下种子。
承恩十年，太子姬容病逝于宫中，年仅七岁。
四处生乱的亓国在太子死后，奇迹般地恢复了平静。灾荒还在继续，却已经没有那么多人生事。
昭帝很快在群臣的频频上书之下，另立大皇子姬宁为太子。
承恩十一年，年仅十岁的太子姬宁开始清扫与先太子有关的一切。他从经受丧子之痛后便开始疯癫的李皇后下手，几乎将大半个李家连根拔起。
如今鲜少有人知道，当年李家主要分为两支，一支在京城，一支在秦城，秦城的那一支彻底覆灭，只有京城李家苟延残喘到了今日。
当年亓朝开国，陈姜池李四家出力最多，陈家、姜家、池家皆是武将出身，李家是出谋划策的谋臣。一晃数百年过去，如今这四家已经几乎沉寂。其中缘由，让人不得不阴谋论。
池昭道：“你们家在
秦城住的那个宅子，曾是李家的。虽然不知道这宅子怎么会卖给你们，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查阅了秦城这些年的县志，在京城李家要来了早年与秦城李家来往的书信。大概知晓事情脉络，可很多关键信息被人刻意毁掉了。我潜入李家地下，看到了隐秘供奉的牌位，其中有一个牌位，上面写着李素芸的名字。”
啪嗒。
姜瑶瑶手里的碗也掉了。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池昭的话对她而言如同晴天霹雳。
所以，阿娘对秦城宅子那样熟悉，是因为那原本就是她的家？
“我娘有个妹妹，似乎叫宝宝，有她的消息吗？”姜瑶瑶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却不敢相信。
池昭摇头。
“我在来往信件中看到秦城李家添丁，但没有后续。从承恩元年开始，李家就经常死人，那是唯一一个新生儿，之后的信件里没有记录，不知是男是女。承恩十一年的时候那个孩子应该八岁。与李素芸的名字并排放着无名牌位，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宝宝。”
姜瑶瑶毫不怀疑池昭查阅书信的准确度，这人最擅长埋在故纸堆里，去抽丝剥茧一切案件。细微的疑点，都能被他抓住联系起来。
他说没找到，那就是真的没有。
池昭道：“有人抹去了秦城李家的存在，许多往来书信已经遗失，就连牌位也是京城李家的人偷偷供奉的。我
猜测，应该是太子姬宁或者郑贵妃的手笔。”
“自从皇后病重闭门不出，凤印便在郑贵妃手里，若是借郑家的势力，想要做到这些并不难。”
郑家是百年世家，开国时第一批投诚的文臣，那时跟随郑家的文臣集团纷纷倒戈。开国之君因此才能以极快的速度整顿朝堂，坐稳皇位。
就连如今朝堂之上仍旧有不少郑家的拥趸，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年的武将与谋臣早已没落，以郑家为首的文臣却是大放异彩。
若是郑家办事，的确有能力一手遮天。有太多起于微末的文臣依附于郑家，下到小吏上到三品大员。
姜瑶瑶只觉得后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