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芸在厨房重新煮汤，时不时看向外面心安理得享受自家女儿布菜的姬宁，眼中满是寒芒。
姬宁吃过饭，拉着姜瑶瑶的手细细问了家有几口人，几亩地之类的问题。姜瑶瑶只觉得这人的目光格外令人作呕，池昭那黏黏糊糊的目光和他比起来，简直纯净得像小奶狗的狗狗眼。
绞尽脑汁拒绝姬宁要她去做侍女的提议，姜瑶瑶总要分神按住小花。
中年太监在一旁歌颂功德，甚至让人专门掌灯，开始充当刀笔吏记录这一亲近百姓之举。
姜瑶瑶知道太子好大喜功，没想到他已经沉迷到了这种地步。这年头闯进旁人家强行蹭饭，都能充当功劳了？
熬到了临近子时，姬宁才带着人离开。
站在门口送走‘贵人’，姜瑶瑶一手拉住小花，一手拽住二丫，身子挡住门阻拦阿兄，直到姬宁的车架远去，她才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
姜琼玉转身，将饭桌上还未吃完的饭菜，连着碗碟勺筷一起丢进垃圾筐，大小花跑去厨房找吃的，姜瑶瑶拉着二丫抓了一大把皂角洗手。
太恶心了。
太恶心人了。
那副冠冕堂皇的模样，实在是恶心人。
那样的目光，也恶心。
姜瑶瑶只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无论怎么洗手，都觉得那股子滑腻残留在手上。
李素芸煎了几个大饼子，炒了鸡蛋，一家人没有多余的碗筷，干脆折了树枝充当筷子，将炒菜的铁锅放在桌子
上站着吃了这顿迟到两三个时辰的晚饭。
小花一边吃一边哭：“我的鱼，我好不容易钓上来的鱼！！！”
今日忙了一下午，除了去书院的姜琼玉外，家里所有人都干了不少活，在即将享用一顿丰盛的晚饭时，被人截了胡。
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被人糟蹋，小花之前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愤怒。
这份愤怒完全不影响他大口吃饭，吃过饭他灌了一大口米汤，去自己房间抓了个金豆子出来，狠狠丢到地上。
“白天问路的就是他们！我就不应该给他们指路！”小花完全是气哭的。
姜二丫捧着夹了炒鸡蛋的饼子，恶狠狠咬了口，眼中满是愤恨。
姜二壮没有说话，只沉默着吃饭。灶台上烧了一大锅开水，吃过饭，姜二壮便被李素芸指派着抬冷水。
兑上一大盆温热的水，李素芸拉过姜瑶瑶，关上门直接将女儿的衣裳扒了。
姜瑶瑶坐在大木盆里，被阿娘从头到尾洗了个三遍。
到最后她觉得自己都褪了一层皮。
小时候她跌进泥坑里，也不过是被阿娘拉着站在院子里冲掉泥浆，再丢进浴桶里洗一遍而已。
“阿娘再洗皮就没了。”眼看着李素芸要再次烧水，姜瑶瑶连忙阻止。
李素芸将她拉起来，沉默地包上床单，用力抱在怀里。
“那是个畜生，宝宝不要碰那个人。”
姜瑶瑶抬头，一滴泪落在她嘴角，格外苦涩。
换上宽松的寝衣，姜瑶瑶想要穿上
鞋，却被拦腰抱住。她回头，诧异看向阿娘。
“宝宝不能乱跑。”
姜瑶瑶察觉阿娘情绪不太对，出了厨房，她伸手拉住姜二壮衣角。
“阿爹，阿娘好像被吓到了。”
姜二壮拍拍她的脑袋，不发一言，沉默着去倒洗澡水。
姜瑶瑶直觉不对劲。
第二日中午，姜瑶瑶睡醒，睁眼就见阿娘躺在旁边，正盯着自己看。
“阿娘你病了吗？”她伸手想要摸一摸脉搏，被李素芸避开。
姜二壮端着两碗面进来，见妻子听到动静后把女儿藏在身后，无声叹了口气。
“吃饭，琼玉去买了一条鱼，取了骨头煎了煎，味道还行。”姜二壮不擅长做饭，只有面条能拿得出手。
李素芸伸手接过一碗面，嗅了嗅味道，夹起几根面条就要往姜瑶瑶嘴里塞。
“我还没洗漱……”姜瑶瑶的话戛然而止，刚出锅热气腾腾的面条被塞进嘴里，她捂住嘴，努力哈气。
好不容易从床上跳下来，她迅速跑到自己房间，换了一身衣裳，洗漱好才去见李素芸。
姜二壮站在门口，见她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娘心情不好，要顺着毛捋。”
姜瑶瑶木着脸进屋，在阿娘注视的目光下努力吃了一大碗面，吃完瘫在床上完全不想动了。
今日天气不好，乌云密布，很快下起雨来。
姜琼玉没有去石井书院，此刻正蹲在廊下磨刀。原先姜四壮磨锋利的刀刃，用了一些时间，很多地方已经不
够锋利。他一样一样找出来，用手接了顺着屋檐流下的雨水，一点点将刀刃磨锋利。
二丫席地而坐，嘴里啃着炸熟的鱼头，目不转睛看着姜琼玉磨刀。等看到姜琼玉掏出九节鞭，开始磨末尾那个圆锥时，她眸光动了动。
“阿兄，这个能杀人吗？”
姜琼玉抬头，看到姜二丫的表情，不由咬了咬嘴角。
想要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他从二丫眼中看到了极为清晰的杀意。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