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说什么话，只要看着她，便心中欢喜。
池昭不知自己是如何鼓起勇气过来的，按照原先的打算，是不能与姜家人走太近的，如今情况并不明朗，不知有多少牛鬼蛇神，想要掺和进太子与三皇子之间的事情里。
他总疑心，生怕出了和前世一样的事。
可仅仅不到一日的时间，他便改了念头，只想接近一些再接近一些。原本不见还好，见过了，便放不下，再多的借口都挡不住他的执念。
一碗菱角羹，爽脆甜口，他吃在嘴里，莫名更加欢喜，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脱离了躯壳，只剩下一缕魂。这世间牵着他的，便是对面的人儿。
小姑娘气鼓鼓不说话。黑色的大肥猫趴在她膝头，尾巴一摇一摆，毛茸茸的尾巴尖时不时碰到她握着瓷勺的手腕上。腕间有一串辰砂串，色泽深红带着丝丝缕缕的暗纹线条，大红大黑极衬肤色。
以往他见到这般如血的红，总有些不适，会想起前世她躺在血泊里的场景，此刻却没了心慌，莫名心神安定。
窗外的风将桌上铺着的纸吹动，上面胡乱写着的字迹，看得出随意至极。他拿起笔，往砚台里倒了几滴水，用浸墨后干涸的笔头一点点研磨同样干涸的残墨。
扯下一张废纸，动作极慢写下一行字。
重新泡水的墨汁颜色不均，呈现出黑灰色泽，间或有黑到浓郁的墨片点缀其上缓缓晕开，这让字迹看起来将连未连，颇有几分藕断丝连的意味。
写完之后，他将纸换了个方向，送到小姑娘面前。
姜瑶瑶本以为纸上是什么不能让旁人听到的话，低头一看，险些把大猫砸过去，挠花他的脸。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张她随意扯下，记录账目的纸张，墨痕古怪地写着这样一行字。
姜瑶瑶深吸一口气，她笃定阿兄看到这句话，绝对会把人揍一顿。扯过这人手里的笔，她直接写了一个字。
滚。
池昭盯着力道十足的字，立刻笑了。
“让我看看你的箱子。”
昨日与今早他想了许多，有许多话想说，那些话在心中百转千回过了许多遍，这会儿却什么都说不出，也没必要说。
姜瑶瑶越发觉得这人越来越疯，不定能和三皇子姬定有共同语言。
那箱子是个樟木箱子，个头不大一尺见方，里面放不了多少东西。箱子原本是前年姜老幺做的，用来装家里的财物，上面特地装了锁。
家里铜板多了，老太太早就用不着这个小箱子，换了大箱子，小箱子就被姜瑶瑶拿来装散碎东西，用不着上锁了。
早前孙桂娘没事做的时候，总会做一些绒花簪钗之类的东西放进去，家里其他人来了兴趣也会做两个，不知不觉，积攒了满满一箱，全都是些造型各异的头饰。有些做工复杂些的，会用粗布包着，简单的样式就随意丢进去。
箱子颇为沉重，池昭抱过来，放在桌上打开，顿时密密麻麻一堆东西映入眼帘，还真是各种各样的都有。
他从缝隙里拿起一根镶着东珠的简单簪子，他只觉得这东西与箱子里其他的格格不入。
“这个哪里来的？”
姜瑶瑶哪里记得这些，这箱子谁都会放东西进去，偶尔还有阿爹三叔在街上遇到买的小玩意儿，只提一句，就会直接丢进去。
“好像前些日子秦霖得了什么赏赐，秦奶奶送了阿娘几样，阿娘放进去的？”她不确定，阿娘都比她清楚那一堆发带究竟有多少根，她根本不管这些的，用的时候随手拿，拿到哪个算哪个。
池昭仔细查看那枚珠子的质地，微微皱眉。
他捏了几个毛茸茸的小发钗出来放在桌面上，翻找一番，又发现一对绿翡翠质地的耳铛。
姜瑶瑶：“？”
等他从里面拿出金臂钏和镶宝金圈璎珞，姜瑶瑶意识到了不对。她抱了床单铺在地上，抓了几把东西，坐在地上一样样分类。
池昭将箱子放在她手边，看她飞快将东西码放在床单上。
每个人的手艺不一样，例如大花做的绒花簪颜色极好，造型也好看。小花做的，完全不能看。孙桂娘缝的小老虎，勾的花，总归比旁人精美些。
更别提阿娘和三婶偶尔有兴趣弄的那些，很多丑得厉害，她根本不会往头上戴。
将满满一箱子东西分完，自家人做的，外头买的，完全泾渭分明。余下的，便是全都是在夕阳余晖下珠光宝气的簪钗环佩。
姜瑶瑶揉脸，按住想要叼走一只金镯子的大黑。
“我爹不可能买得起这东西。”钱是阿奶管的，账目是她管的，阿爹和三叔手里有几个铜板，她都能猜得七七八八。顶多二三十个铜板，足够买馒头，买小东西用，更多的是没有的。
池昭颠了颠那镯子的分量，再看她带着辰砂手串的手，只觉得这二两重的镯子戴不了三天就能伤到骨头。
他放下镯子，不着痕迹去拿那些毛茸茸格外有弹性的小发钗，全部塞进袖子里，顺便撸了一把猫尾巴。
“阿兄也不会买这些东。”兄长若是有钱绝对会用来买石头。姜瑶瑶知道，最近阿兄最大的愿望就是买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