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放下手里的豆子，翻白眼道：“一天天都嚷嚷着搬家，真是大大小小每一个定性。搬就搬，搬了家你兄长课业怎么办？”
老太太终究还是对孙子的学业上了心。
“看着他是想读的。”
“阿兄哪里是想去书院读书，是你们要给他说亲，他害羞呢。”姜瑶瑶哪里不知阿兄的态度，分明是在两个不想干的事情里选一样。
“害羞？”
姜老太从未发觉，自家孙子有这么高级的情绪。
“你哥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一棍子打不出半个屁，他还能害羞？”老太太表示不理解。
王二狗在豆腐坊收拾好东西，过来便听到这句话，当即惊掉下巴。
“阿奶，琼玉哥很聪明的，他很会读书。夫子们都说，他若是不偷懒，一定能考中进士。”
姜老太翻白眼：“他能不偷懒？打小能躺着就不站着。别叫我阿奶，谁是你阿奶。行了，厨房还有两个鸡蛋饼，拿着路上吃。”
老太太一脸嫌弃。
王二狗觍着脸拿了东西，接过姜瑶瑶背着的竹篓。
“阿奶我们走了，今天回去早，我捡点柴火明天送来。”
“滚滚滚。”
“好嘞～”
出了门，王二狗三两口吃掉鸡蛋饼，提着竹篓倒退着走路。
“瑶瑶姐你劝劝琼玉哥呗，祖父都说了，若是他下场定能拿个不错的名次。一甲不指望，二甲是没问题的。实在不行，考个秀才，田税就不用交了。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你们劝不了阿兄，劝我也没用。”
姜瑶瑶歪头，指了指后面。
“这要和阿奶说，阿奶放话了，阿兄不敢不做。再说我家出身在这里摆着，经了商，总归是名声不好。”
士农工商。
亓国最重这些规矩，从他们家开始磨豆腐卖豆腐开始，就没了退路。可不这样，一家子人坐吃山空，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要清清白白的出身还是活命？反正她全家都选活命。
当然，只要砸银子，什么都好说，银子到了买个官都是成的。可这份履历摆着，真要进仕途以后总归有影响。
“阿兄那性子，真考中谋了官职，怕是会得罪不少人。还是想想怎么给阿兄找媳妇儿吧。”
姜瑶瑶有些发愁，阿兄那性子，的确不好找媳妇。
“好像考中了秀才，好说亲事？不过，这要阿兄自己乐意啊。”她还真思索起来。
到了鹿山书院，已经是傍晚，王二狗匆匆去捡柴火。山长给她安排了屋子，就在王二丫他们的隔壁。
她将带来的东西分了，提着陶知行的那份送过去。
陶知行在书房读书，见她过来，立刻招手。
“来看看这个。”
姜瑶瑶走过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就见陶知行展开一幅画。
金碧山水富丽堂皇，一看就知道所用材料价值不菲。
“这是我一个老友让人送来的，瑶瑶看这画好不好？”
“极好，极贵。”至少她舍不得用金粉银墨堆砌画作。
“画这幅画的是个姑娘，家住秦城，二八年华还未婚配。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想要一位识文断字，且容貌极佳的夫婿。只是有一个要求，要进士出身。”
姜瑶瑶闻言，仔细看那幅画，估摸了个价位，不提画作如何，卷轴和所用材料就价值上百两银子。
不愧是做布料生意的，装裱用的都是造价不菲的布料。
“我那老友看过琼玉的文章，颇为满意。”
陶知行抚须，一副颇为自得的模样，显然对这个婚事极为满意。
“丫头，你帮着劝劝，琼玉参加秋闱是没问题的。春闱只要他不犯那些坏脾气，老老实实答题，定能考中。不要什么一甲头名，三甲总归是有机会的。”
所以，压力都到了她这里？怎么都让她来劝？
“陶先生觉得这画如何？”她问。
“虽有匠气，却也算难得。”陶知行的评价颇为克制。
“先生不如把这幅画给阿兄看？”
姜琼玉刚准备睡觉，便被拉到书房，看了那画，头也不回便要往外走。
陶知行立刻将人叫住：“你且说说这画如何？”
姜琼玉转身，看着立在陶知行身旁挤眉弄眼的妹妹，捏了捏指尖，摇头道：“价值不菲。”
“画这幅画的是个姑娘，老朽想要为你牵线搭桥，成了这桩亲事。我知你整日醉心山水，若是有这样的妻子，以后也能琴瑟和鸣。”
“满纸铜臭，不值一提。”
姜琼玉牵过姜瑶瑶，转身刚迈出一步，便又停下脚步，扭头对上陶知行肃然的脸色，难得多说了一句。
“莫要教坏我家孩子。”
“你！”陶知行气得跳脚，“什么叫教坏你家孩子？这桩亲事是极好的！”
姜瑶瑶被带出书房，姜琼玉送她回住处。
她将陶知行的打算说了，小姑娘踮脚窥兄长的神色。
“是要考的，考中后有些好处。”姜琼玉拍拍妹妹的脑袋，“那幅画不好，不能学。陶先生脑子不好，他选的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