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目光审视望着几个孙辈，浑浊发黄的眼睛，从一张张稚嫩的脸上划过。
“以后，这就是传家宝！”
一枚铜板而已，算什么传家宝？
姚云歌摸摸自己空荡荡的脖子，只觉得老虔婆丑人多作怪，不过是一枚铜板，还要弄这么多门道。这老太婆编了将近两个时辰，用的彩线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偷来的，竟是格外好看。
她心中嫉妒。
越发笃定这一家子不可能拿得出手这样的彩线，定然是偷偷摸摸得来的。
“没见识。”阿犼坐在屋顶上，将姚云歌的神色收入眼底，不满地小声嘀咕。
姜瑶瑶摸摸脖子上挂着的小玉锁和铜板，看看兄长，再看看姜老太，低头解下彩绳，递给兄长。
脖子上带太多东西难受，她有玉锁就行了。
姜琼玉看着妹妹手心串着铜板的彩绳，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却没有接。
“没出息！”姜老太不耐烦地从大孙子新拿回来的铜板里找出一枚新的，又掏出一根彩绳，串上去，塞给姜琼玉。
“多大人了，还要这种小孩子玩意儿。”
姜琼玉伸手接过，捏在掌心没有说话。
“行了，睡觉。明天起来干活。”
姜老太杵着拐杖率先站起来，朝着屋内走去。房间里已经收拾好地铺，姜老太腿脚不方便，睡在床上，王梅花要照顾小婴儿，也在床上睡。
昨晚老太太心中隐隐害怕，不好意思抱着儿媳睡觉，是抱着姜瑶瑶睡觉的，今天忽然想清楚不怕了，便将孙女丢给二儿媳，自己抱着猫睡。
李素芸今日累得不轻，姜瑶瑶也忙了一天，母女二人相拥着很快睡着。
秦奶奶今天安稳充实，干了不少活，也睡得早。
一屋子女眷很快睡着，只有姚云歌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站在稻草绑出来的枕头上，盯着姜瑶瑶脖子上露出的两根线。
她伸手去摸，顺着绳子刚摸到沁凉圆润的触感，身后忽地响起一声凄惨猫叫，扭头就见黑猫不知何时醒来，正炸毛望着她。
姚云歌心中害怕，忙收回手躺回去。
阿犼见姚云歌停手，松了一口气，转头给黑猫赔不是。
黑猫歪着脑袋，一爪子将阿犼按趴下，朝着它后颈重重咬了一口。
“嗷嗷嗷～你这蠢猫不讲武德，别咬脖子，毛都没了！”阿犼哭唧唧，挣脱黑猫，钻进姜瑶瑶怀里，继续哭唧唧。
姜瑶瑶迷迷糊糊觉得热，摸到怀里一团毛茸茸，直接放到枕头边。
阿犼被抛弃，越发哭得凄惨。
“嘤嘤嘤，阿犼委屈，阿犼可怜，阿犼一定要说出来。”
黑猫被吵到，再次给了它一爪子。
第二日，姜瑶瑶睡醒就见阿犼满身血淋淋爪痕，不知道半夜和黑猫打了多少次架。她出去坐在厨房旁边的柴火堆里，从空间里拿出一棵药草揉碎，轻车熟路给阿犼上药。
阿犼哭唧唧：“阿犼会不会变秃？变成没毛的狗？呜呜呜，阿犼好惨！”
这时候倒是承认自己的狗了。
姜瑶瑶哭笑不得。
她刚洗了手，就听外面有人敲门，隔着门缝，见是昨日兄长摊位旁边卖菜的老伯。
老伯看到她，便问：“你家大人醒了吗？有人想要写信。”
姜瑶瑶大为震惊，没想到自家兄长初来乍到，只摆了一天的摊，竟也有回头客。
“在的，在的。老伯等一等。”
她叠声应答，没有开门，而是去喊阿爹。
姜二壮被闺女喊醒，听她说有人找上门要写信，也觉得莫名其妙，将大儿子喊醒干活。
要写信的是一个老婆婆，给从军的儿子写家书，姜琼玉认真听她说话，用蝇头小字在纸张上书写，等老婆婆言语下，信也好了。
姜琼玉从头到尾将信念一遍，老婆婆心满意足地付了八个铜板，欢天喜地揣着信纸走了。
姜瑶瑶和姜二壮这才知道，为何姜琼玉会有回头客。
哪怕用的纸不好，墨也加多了水颜色浅淡，写信的成本也有差不多五个铜板。
姜琼玉写小字，两张信纸正反面写得满满当当，耗费不少功夫。一封信写完，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这段时间阿娘做饭洗衣服的事情都做完了。
这还是兄长写字速度快的缘故，若是慢一些，怕是要写一两个时辰。
这么长时间，只赚了三文钱。
“我怎么觉得，会亏本？”姜瑶瑶意识到，兄长昨日上午其实净赚三文钱。下午倒是赚得多，不需要用自己的纸，墨也是书铺的，算是净赚十五文。
怪不得兄长昨日收摊那么早。
半个下午时间，赚得五个上午的银钱，是她也要早点回家休息。
姜琼玉揉着酸疼的手腕摇头：“已经很好了。”
他知道卖菜老翁和寡居老妇人的苦楚，要价便宜，自己能挣一点就行。倒是不指望替人写信发财。
“今日还摆摊子吗？”姜瑶瑶问。
她觉得兄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封信别说八文钱，前世她见旁人收钱，那是八十文起步的。
世道艰难，读书人少，能读对得起书的人都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