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清和醒得挺早,洗漱完毕下来也才不过八点多。
一下楼梯,睡饱了的三个九就“嗷呜”一声扑了上来,她熟练接住这体重不轻的傻柴,拧头望了望楼梯旁边的那扇门。
门开着。
人没了。
她领着三个九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啧”了一声,趿着拖鞋一头扎进了厨房。
瞿秀兰哼着曲儿,正在洗食材准备炖汤。林清和拉开冰箱门,随手拿了瓶水拧开就喝。
瞿秀兰拧头训她:“多大个人了还天天喝冷水,不晓得照顾自己呀?”
林清和晃晃水瓶:“这放零度,常温的。”
瞿秀兰说:“常温不是冷?仔细喝坏你的胃。”
“好好好,我不喝了。”怕她又习惯性地唠叨上,林清和及时转移话题,“我们早餐吃什么啊瞿女士?”
瞿秀兰抬抬下巴:“买了鲜虾肠粉,温在锅里,豆浆搁在旁边,你自己端碗拿筷子。”
林清和“哦”了一声,弓身去翻消毒柜。翻着翻着,没憋住,举着筷子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对了,不是还有个人吗?哪儿去了?”
“你说小修?”瞿秀兰把猪大骨烫了一遍去沫,随口回道,“他说有事,一大早就出去啦。”
“你不是说要带他喝早茶去嘛?”
“急什么?茶什么时候不能喝?他就是去见小桃妈妈了,昨晚听他说准备把房子重新装修一遍,这会儿过去拿钥匙了吧?”
“装修?”林清和抬了抬眼睛,“他打算回来长住?”
“哎,说是打算将房间都打通,另外再弄个大点的暗房出来,我也没多问。”瞿秀兰一边把药材放进炖盅里一边道,“他家房子太久没住人,装修一下也好,重新刷个漆,干净一点儿住起来也舒坦。”
林清和侧着脑袋看了看天花板,没再说话。
瞿秀兰开了抽油烟机,头顶发出一阵均匀的嗡嗡声,白色烟雾袅袅地往上飘。
林清和熟练地将酱汁倒进装肠粉的碟子里,筷子东掀掀西掀掀掀开那层薄薄的粉皮,戳起了最里面一枚晶莹的虾仁。
虾仁又饱满又新鲜,她“啊呜”一下吞掉。
好弹牙。
又美味又弹牙。林清和半眯着眼睛,漫不经心地想。B城真好,天天都能吃到这么鲜的虾。
***
差不多九点半的时候,林清和估摸着过了上班高峰期,便上楼换了身外出的衣服,短打高领背心加破洞直筒裤,随手反套一顶深蓝色的训练帽,在玄关前弯腰穿球鞋时露出一截纤细的腰。
三个九蹲在地板上乖乖地瞧她。
半天不见它扑上来,她拿脚尖碰了碰它下巴,有点不是滋味地说了一句:“怎么感觉他回来之后,你都没以前那么黏我了?”
“?”三个九傻乎乎地甩了甩尾巴。
林清和撅了撅嘴,又小小地踢了它一下,这才“哼”地一声转身出门。
地铁已经过了限制人流的时段,车厢里很松动,开门关门也迅速,没一会儿就到了站。Minus One离地铁口也就十来分钟的步行路程,林清和在路边买了一杯玉米汁,一路喝一路晃荡过去。
工作室空寥寥的,来上班的只有昨晚没醉倒的两个实习生,两个人见了她问声师姐好,就各忙各的去了。
林清和把玉米汁喝空,扔塑料杯时动了动自己的左手,心里默默数着拆夹板的日期。
挺久没握雕刻刀了,手总有些痒。技艺是生疏不得的,得持续不断地练,一旦不练了就很容易手生,这是大忌。林清和担心这个问题,所以之前其实也试过用工具辅助固定木材,但下刀的时候不知怎的总觉得不顺手,习惯实在难改,干脆就不折腾了,安安静静等个把星期完全痊愈再说。
这会儿她无所事事地拿着炭笔在画板上乱涂乱画,结果还没画几笔呢,大门口就慌慌张张地闯进来一个人。
林清和懒洋洋地抬了抬眼,道:“奇怪,您老今天怎么会起这么早?”
傅一白着一张脸,下巴上胡子拉茬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那套,皱巴巴地套在身上。
“你这孽徒!”他捂着心口,气都没喘匀就开始指着林清和骂,“我这回一定要逐你出师门!你说什么都没用!哭崩天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