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浴池,档次明显不一样嘛,你和它计较什么?你这阵子每日都那么忙,我平时无聊的时候就只有羞羞陪着我……我能不对它好么?养儿子……那知道我对它好还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它,你这爹是怎么当的?”
“我可没这么个儿子。”
“我们儿子将来肯定不如羞羞听话……”
……
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眼眸的焦距很散。或许她走之后,便只剩羞羞和他相依为命了。替她照顾羞羞,也是他能为她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里的一件。
他倦声命宫人们退下,但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太监萧敬却是满脸忧色地看着他。
“万岁您脸色有些差,是不是宣太医来瞧瞧?”他小心地建议道。
祐樘的脸色的确不好,清癯瘦削的面容苍白得吓人,连说话的声音都低弱很多,眉目之间那种虚浮的倦怠更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一样,让人直忧心他下一瞬就会不胜疲乏地倒下去。
萧敬发现自家主子最近有些不对劲,隔段日子就会在夜幕降临时独自外出一趟,不允许任何人跟着。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当然也没人敢过问。他每次外出的时间都不长,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就会回来。但是每次回来后必定异常虚弱倦乏,就如眼下一样。
“朕无事,你们且退下,皇后留下。”他将羞羞交给身旁一个内侍,说话的声音已经几乎接近虚声。
众人互相看看,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只好依言退下。
“明日便是晋封皇后的日子,你再熟悉一下大致的流程,”祐樘扶着旁边的桌案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转头看向站在身旁的人,轻声开口,“莫紧张。”
她愣愣地睁着眼睛,看着他那副随时都可能倒下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嘴巴几次开合都没发出声音。
祐樘的脸色越发苍白,艰难地喘了几口气后,才重新出声:“你……你来找朕做什么?”
她怔了一下,随即搬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臣妾与家人阔别已久,心中不免挂念,眼下能有幸重回世间,便想再见见双亲和两个胞弟,臣妾想问问陛下,臣妾能不能回家省视……陛下,陛下?”她惊慌地看到眼前的人渐渐不支,这才赶忙伸手扶住他。
祐樘不许她叫人来,告诉她不必慌乱,示意她将他扶到软榻上。
“去那个亮格柜下面的柜子里找一个……找一个紫色的小药瓶,”他抬手指给她看,缓口气后,接着补充道,“在靠左的位置。”
她赶忙起身,慌手慌脚地奔过去,蹲身|下来呼呼啦啦地一通翻找。
“陛下,找到了。”过了片刻,她又急急地小跑回来,将他要的东西捧给他。
祐樘刚接过,抬眸不经意地一扫,发现柜边掉落了一个精致的小箧。他眸光转了转,让她将那东西拿来给他瞧瞧。
此物通体镀金,精工细制,倒也未上锁。待到打开来,揭开上面仔细蒙着的一层丝帛,几卷小薄册子便赫然呈现在眼前。
祐樘从里面随意抽出来一份,摊开来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番,待看到最后的时候,唇角竟然缓缓勾起了一个玩味的弧度。
旁边一直低头站着的人也有些好奇,怯怯地偷瞟了一眼。匆忙之间,她只看到了上面的一幅插图,具体内容没看清楚。不过她却也并未看懂那图的意思,所以仍旧是满面的不解。
“省亲的事情不急,如今先皇的后事尚未办妥,你急什么,”他撑着愈加昏沉的头部,“不过倒是可以让张夫人来宫里探视。”
“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