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子,镶在从前的眼眶里时,是两泓秋水;嵌在现在的眼眶内,是煌煌的火树银花。
只她如今尚不懂如何施媚,他怔怔地开始幻想,幻想着有朝一日,当她抛弃了少女的青涩拘谨,斜溜娇波,一颦一笑,无不是韵致千般,风情万种,就连骨子里,都是细数不尽的媚,不由忧心起来。
郑媱起身走去铜镜前顾盼,不由怔住,镜中的人完全不是自己了。
他出现在镜中,问她:“可真想好要回长公主府,复仇?”
“是。”
他低头轻轻叹息了两声,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无法使你复仇的决心动摇,是不是?”
“是。”
“好吧,”他的语气十分遗憾,“你走吧,趁着外头的月色回去吧,我马上放出消息给乌衣卫,等我带你出了幽篁,乌衣卫差不多就从小路上来了。”
郑媱望着他,感激道:“这些日子,叨扰你了。”
离别总是来得这样沉重,沉默了片刻,他祈求她道:“能不能不要回去了?就留在幽篁。”
郑媱转过脸来,明艳的娆瞳照射着他,他又避开转身道:“罢了,走吧。”
他先出了竹篱院落走在前头,郑媱跟在身后。
二人走进了茂密的竹林。
很快就听见了风吹草动,他知道是乌衣卫从小道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了,脑海中两种声音争执得愈发厉害,一个声音道:“她此行凶多吉少,不要让她去涉险,把她囚在这里,为你生儿育女......”另一个声音说:“爱不是自私地占有,是成全,成全她所有的抉择......”
于是一路沉默着,在即将出了竹林时蓦然顿下脚步。
郑媱看见竹林外等候的乌衣卫,凝了他一眼,告别说:“后会有期。”不待他回答越过他就往前走。
“等一等。”他叫住她说:“保重——”
郑媱回头,道:“你也保重——”提步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