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以类聚,皆是些性情飞扬跋扈的主儿,这几年秦御出征在外,如今归来,便更是让这些公子爷们马首是瞻了。今日就是一群人专门设宴为秦御接风洗尘的,出了意外,那少年明显闹的秦御不舒服了,他们自然是纷纷争着将其往火上架。
更何况,周清秋是阁老家的嫡女,平日里也算一个圈子里的,又是娇滴滴妖娆娆的大美人,受了欺负自然是要怜惜一二的。
周清秋闻言略垂了头,露出青丝如云和一截雪白的脖颈来,勾了下唇角,美眸中有些得意。
“行啊,我都听二哥的。二哥一句话,何必进大理寺,这就让这小子四肢分家!”那叫咏砚的乃是陈郡王府的世子,如今正任着大理寺正之职,闻言便笑着上前请示秦御。
秦御当年带着这一众权贵子弟闯祸时,众人将他视为首领,要叫大哥,秦御却言他是礼亲王府的二爷,大哥那是秦逸的称呼,岂能乱叫?故而这群人便改而唤了秦御二哥,见了秦逸却都恭恭敬敬的叫声大哥。直令秦逸头疼了好一阵子,便现在被这群人叫大哥,也是禁不住嘴角直抽。
那陈咏砚言罢,大家的目光便都落到了秦御的身上,原想着秦御该狠狠处置那闯祸的少年了,李东哲见顾卿晚竟还站在那里,挑了挑眉,脸上厉色一闪,正准备过去一脚将这不长眼的东西踹的跪下,谁知他刚靠近顾卿晚,秦御倒看了他一眼。
本来这群人便都熟知秦御的脾气,敬畏与他,这三年多秦御又在战场上磨砺的一身强大气势,这一眼扫过去,也不见多冷厉逼人,李东哲却不知为何生生顿住了脚步,后背一凉,僵在了那里。
接着他就目瞪口呆的看到秦御冲那少年开口询问道:“是她说的那样吗?你可知罪?”
“……”
顿时一众公子哥儿尽数愣在了当场,全都目瞪口呆起来。
陈咏砚愕然而不可置信的瞧了眼旁边的沈择,那目光分明在说。
我操,老子幻听了吧,燕广王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收拾人前都知道给人自辩的机会了?
沈择也一脸惊吓,见鬼一样回视着陈咏砚,无声的道,别找爷要安慰,爷他娘也受惊不轻啊。
顾卿晚低着头,一时倒没发现众人目光神情的古怪,更没感受到诡异的气氛。
事实上她有些走神,看着周清秋和刘佳慧跪在一起,同仇敌忾的模样,她还在想着顾家获罪的事,会不会和刘家周家有关。
听到秦御的问话,她回过神来,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出了事儿,自然要听两边都说说的,不能只听周清秋一言之词,除非秦御是好糊弄的蠢蛋,不然问问她这另一个当事人不是很正常吗?
故此顾卿晚很淡定的抬起头来,冲秦御略作揖道:“回燕广王的话,这位姑娘的话不尽不实之处甚多,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他这样淡定镇定的模样,一时倒将一众人的下巴又给惊掉了。
“哦?你有何话说?”
秦御目光在顾卿晚脸上遁视了两圈,这才收回目光来,倒是李东哲目光一转,面露兴味之色来,很狗腿的搬了个太师椅往秦御身后一放,示意秦御坐下慢慢审。
秦御倒也承情,撩袍就大刀金马的坐下来。顿时这里倒成了公堂一般,颇有几分青天大老爷审案的模样。
李东哲挺着腰杆子往秦御身后一站,板着脸,一脸公正肃穆,做出一派师爷的模样来,冲顾卿晚道:“燕广王殿下给你机会,还不从速交代!若真不是你的错,燕广王殿下公正清明,明察秋毫,自然会为你做主!”
两人这样,顿时后头沈择几个便憋笑成一团。
“你做什么?!”
沈择禁不住撞了撞李东哲,李东哲扭过头低声道:“二哥什么性子咱们还不知道,多半今儿兴致好,玩这小子呢。”
听他这么一说,沈择等人恍然大悟。
哦~
这少年撞了秦御,依着秦御龟毛的性子,指定捏死这少年都不解恨啊,这是要给他希望,然后再狠狠将他拍进泥里去啊。
这样才解气,这样才有趣好玩嘛。就说,二哥出征磨练了三年,如今行事果然更加手段高明,英明神武了。
他们这些小弟不能没个长进,得紧跟二哥脚步,得撑起场子来啊。
顿时沈择也背脊一挺,屁颠颠的跑到了秦御的另一边,端着架子,站的笔直,陈咏砚几个纷纷跟上,往顾卿晚身边一边儿站了,就跟那公堂上执水火棍的衙役一般,将受审的顾卿晚给夹在了中间。
顾卿晚莫名其妙的看了几人一眼,这才冲秦御道:“不知在下可否问这位姑娘几句话?”
秦御挑了下眉,却道:“问,若事情另有隐情,本王自不会姑息恶人,可若你辩不出个一二三来,那便仔细你的小命!”
秦御这话说出来,口气颇有些沉冷,听的后头沈择几个挤眉弄眼,接着便用同情无比的眼神看向顾卿晚。
周清秋也觉得秦御那话重在后半句上,冷冷的勾了下唇,抬眸看向顾卿晚,神情颇有些高高在上的冷锐和不屑,只可惜秦御未曾免她的礼,她跪在地上,气势一下子便大打折扣了。
她这是头一次正眼看顾卿晚,这一看倒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