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殿内,花向阳开。
莫九打了个呵欠,一手把玩着窗前的还未开花的石蒜,往身旁瞥了眼,楚越霖还专注地在纸上画着什么。
一大早就被一道圣旨给催进了宫里,本说是做三皇子的伴读,可这时辰不早已经很久了,但三皇子一点想去上书房听学的意思都没有。自从刚才回来后就一个人在案桌上捣鼓着。
“三皇子,我们何时去……”
楚越霖并未抬头,专注地画着自己的画,一口打断他的话,“今儿我身子不舒服,不去上书房。”
“三皇子身体有恙?”莫九惊讶,上上下下将他一通打量,却没发现他哪儿不对劲。
楚越霖搁下了笔,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画,这才抬头瞧他,脸上微微含笑,却自带一股冷然,“我哪儿不舒服,需要给你一一汇报吗?”
“臣不敢,臣只是担忧三皇子的身子罢了。”
“休要那么拘谨,什么臣不臣的。瑾瑜,你过来,替我把这些笔墨纸砚收拾了。”楚越霖朝着他招手,好一派热情的模样。
莫九对上他那双眼睛,蓦地打了个寒噤。
乖乖地走了过去。
在收拾笔墨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他之前做的那幅画。只见宣纸之上,一个七八岁的女童鲜活地画在上面。小眼大嘴红唇,鼻孔如牛鼻,插葱都有空余,皮肤黝黑,却穿了件儿白色的小衫儿,衬得人更加黑亮怖人,最可怕的是,右脸颊到耳根有一道拇指宽的疤痕,就像乱长的树根。画上女童大嘴咧开在笑,露出一口乱牙,扯动了疤痕,着实吓人。
饶是淡定如他,也惊得往后退了半步。
“三皇子,你这是画的什么鬼?好是吓人。”即使是晃眼一瞥,但那惊悚的面容却深深地刻进了脑子里,着实怕人。
楚越霖看着他的反应,眼里很是满意地溢出笑容,只是在面对莫九时,面色立马忧伤了,“哎,瑾瑜你是不知道。昨儿我无意间在御花园碰到此人,所受惊吓不下于你。今儿心里还怕得难受,这不早早就给太傅告了假。”
“这么说,这是人,非鬼?”莫九好奇,到底是个十岁的半大孩子,小心地瞥了一眼那画,立马转了视线,“不知道此人是谁?”
见他一步步地按着他所想的发问,楚越霖心里欣悦,却丝毫不表露出来,唉声连连,食指点了点画上女童的脸,“此人正是我那小四妹楚子卿。四妹身子弱,我好些日子没瞧见她,想不到,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哎,瑾瑜啊,看在你我还要相处很长时间的份儿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以后见了我那四妹,还是闭着眼睛躲着走吧,省得如我这般,给吓出什么病来。”说着,还捂着胸口咳了几声。
“咦?”莫九疑惑,“三皇子是不是认错人了?”
“恩?为何这么问?”楚越霖心里一咯噔,右手看似无意,指甲却深深地陷进了木头里。
莫九睁大了眼睛,绕着画转了两圈,这才止住步伐,“前几日我偶然见过四公主,并不是此模样。四公主瘦瘦小小,哪如此人这样肿肥,而且四公主大眼樱桃嘴,白底粉面,娇俏可爱,又怎会是这般可怕的面容。还有……”
“咳咳……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见自己的谎言被揭穿,楚越霖也不窘迫,继续为难地叹气,“你可曾听说过人皮术?”
“人皮术?”莫九摇头,拖着下巴道,“莫非是把他人之皮附于己身?”
“你猜得不错。而我这四妹,哎……”他说到一半,便不再继续说下去,只不断地摇头。
“四公主脸上也是附了他人之皮?!”莫九惊呼。
楚越霖沉默,面上痛苦。
此模样,与默认有什么区别。莫九暗暗心惊,脸上有疑虑,但恐惧的表情慢慢地侵袭。
而这,刚好是楚越霖想要达到的效果。如果莫九害怕子卿,那她们就不会那么顺利的相处,也许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在一切还能扭转的时候,他并不想这么早就开始杀戮。
“若是可以,我宁愿我什么都不曾看见。怎么表里就相差那么大呢?”楚越霖抿唇愁思,小声的,像是不经意间,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这一下,莫九的脸色更白了。
“瑾瑜,今儿本就是想见上你一面,彼此熟络熟络,现在,你先回去吧,明日一早陪我去听学。”他挥手让莫九离开,在莫九转身要走的时候,他为难道,“此事到底是皇家的事,还望你不要声张出去。”
“三皇子放心,莫九自是明白的。”
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楚越霖满意一笑,眸子里璀璨异常。这莫九,到底还是年纪小,对这些怪诞之说,总存着些既害怕又相信的纠结心理。虽说过上几年,等他再大些,他就能明白他此时所说都是假话,但,有些事,错过了时间,就真的是错过了。
再低头,瞧着那张画像,不由摇头轻叹,他居然也会做出幼稚的事儿来。卷起了画卷,随手就丢在了一边儿。
只是他不知,那个刚过走出子虚殿的人,脸上哪得之前一丝苍白,悄然扬起的嘴角,以及回头那一眼挑衅,无不与之前的表现大相径庭。
他年纪不大,却不蠢。什么人皮之术,既然三皇子想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