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柔被她突然发火吓了一跳,身子一抖,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重岚已经拉着重丽拧身坐到族长夫人身边去了 。
族长夫人让出空地来让他坐下,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脸:“你姑爷是个好的,你要好好跟他过日子,等你们三兄妹都成了家,你爹娘也能瞑目了。”
重岚乖顺地应了声是,族长夫人正要再叮咛几句,就见王老夫人打扮的珠光宝气走了进来,自来熟地在她身边一坐,高声聒噪道:“我家里有点事儿来迟了,老姐姐和重家姑娘可别见怪啊。”
族长夫人素来不待见她,只是皱了皱眉,并不言语,重岚和重丽有样学样,都低了头不言语。
王老夫人见无人搭理她,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瞧了重丽一眼,提高了嗓门道:“我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在门口呆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迎。”
重丽撇撇嘴,重岚随口:“刚刚大家都忙着呢,人手难免不够,所以没人去迎老夫人,还望老夫人勿要见怪。”
王老夫人端着架子点了点头,又瞧了重丽一眼,笑道:“好久不见六姐儿了,快过来让我瞧瞧。”
她说完就探手去扯重丽袖子,重丽猝不及防被拽住胳膊,她咧嘴大笑道:“哎呦,六姐儿的模样愈发好了,身子也窈窕了不少,都成了大姑娘了。就是打扮的太素净了。”
她说完就要拔下头上的金簪硬给重丽带上,姑娘家可不能随意收人家东西,重丽身子往后退,一边坚辞不受。
一个硬要给,一个就是不收,族长夫人见王老夫人推推搡搡实在闹的不成样子,便皱眉不悦道:“王家婶子怎么回事儿,这不年不节的你送的是哪门子的礼?”
她又瞥了眼那金簪:“何况这礼实在是太贵重了,丽儿不能收。”
重丽终于趁着这个机会脱开身,一溜烟跑到重岚身边,王老夫人抓了个空,却还是笑道:“又不是外人,这礼送了也就送了,能值个什么。”
族长夫人淡淡道:“王家婶子到底是客,该讲究的规矩还是要讲究的。”
王老夫人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继续笑道:“也不是外人,你们重家这几个姑娘生的都是好模样,我真是喜欢得紧,当初还想和岚姐儿议亲,只可惜没缘分,丽姐儿也...”
族长夫人重重把茶碗顿在桌案上,沉声道:“王家婶子慎言,莫要污了我们重家姑娘的名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更何况我记得,如今你们王家至今未婚配的就剩了你那痴傻的小儿子吧,这样的人也敢来谈婚论嫁,当我们重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骂人不揭短,族长夫人平素也不是那等刻薄人,但今日实在是被气着了。
王老夫人臊得满脸通红,竖着眉毛想要拍桌骂人,但无奈她在族长夫人跟前也是晚辈,这又是重家的地盘,她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围着桌子坐的众人都窃窃私语,用讥诮地目光瞧着王老夫,饶是她这般厚实的脸皮也抵受不住,终于垂下头不敢再找事儿了。
这一顿归宁宴竟然吃的暗涌不断,重岚放下筷子揉了揉额角,只盼着赶紧结束,她好去瞧白氏。
底下重瑞风正在晏和身边讨好巴结,不断地灌输着他大丈夫就该三妻四妾,不能惯着婆娘的理论。
晏和神色如常地呷了口‘金风玉露’,好似没听见一般,由着他在耳边聒噪。
重岚在楼上刚好能瞧见这一幕,她倒不担心重瑞风送的丫鬟晏和真能收下。
别说是几个丫头,他在官场行走这么多年,什么美人别人没送过,像什么西域胡姬,龟兹美人都算是礼轻的了,这些他都没收,能瞧上重瑞风送的几个寻常丫头才奇怪,不过见他一个劲儿地骚扰晏和,心里大为不悦。
都说兄妹之间心有灵犀,这话倒也不是虚言,重正自己虽是个爱美人的,但见有人要给自己妹夫送妾,心里头哼了声。
他扣着酒壶的壶把走过去,哈哈笑道:“我说大伯好偏的心,我好歹给你当了这么多年侄子,你都没说送我个美人,今日我这妹夫一来你就热脸贴了上去,可惜我这妹夫瞧不上,不如你就送给我吧,他不解风情,我解啊。”
重瑞风脸一沉,偏偏对着这么个浑人还发不出火来,只能摆手赶他:“有你什么事,赶紧去招待宾客去。”
重正这人优点不多,但脸皮厚绝对是其中一项,听了这话反而亲热地挨着他坐下,拎着酒壶道:“别介啊,咱们伯侄二人好久不见,来,大伯给我个面子,咱们来喝两杯。”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个大酒碗,倒满了之后不由分说地给重瑞风灌了一碗,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又一边说着祝酒词,一边嬉皮笑脸地又给他灌了好几碗。
重瑞风喝的两眼发飘,两腿发软,被人扶去了偏厅歇息,正坐在高背椅上喝醒酒汤骂重正,有个自家下人竟急匆匆走了进来,在他身边压低声音道:“老爷,二房的堂少爷到了咱们府上,说是要来探望大夫人呢。”
重瑞风虽有几分醉意,但脑子还算清楚,闻言心里一警:“你们想法子把他赶走,我去瞧瞧大夫人。”
他想着近来的盘算,最好在归宁宴结束之前尘埃落定,便急急忙忙起了身往大房白氏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