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之下,见她神色恬静,这才放下心来。
早起去书房途中,留意到了公文袋里那枚戒指,他一头雾水,拿在手里想了一路,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到了书房,把戒指随手放下,开始凝神看公文。
之后进宫谢恩,简让那边乱糟糟的,他趁着成婚的假鼎力协助,陪着她认亲、三朝回门之后,不乏快马加鞭赶往别处几日不能回府的情形,想起娶进门的她,便让下人传话:该回娘家就回去,府里没什么事。
偶尔有点儿空闲,便去裴府一趟,陪着老太爷说说话,并没隐瞒自己时时不着家的原因,让老人家心安些。
很长一段时间,他想起她,都是拜堂时自己挑起大红盖头看到的女孩。
他记得很清楚,她容颜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在场的妇人都是发自内心地啧啧称赞,他就想,那是你们没看到她平时的样子——比这会儿好看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是真的,他觉得新娘子妆容消减了她的美,还在心里庆幸过:幸亏只这一日是这样的装扮,要是每日如此,他大抵受不了。
到现在,他都觉得新娘子的妆容奇奇怪怪的:她的双唇弧度特别优美,偏在那一天给她涂了显得嘴巴特别小且特别红艳的胭脂;她肤色本来就是特别白皙通透,偏要在她脸上施厚重的粉,那种白哪里比得了本有的白皙?真不知道人们是怎么想的,好端端一个女孩子,偏要用妆容折损她的美。
当日其次的感觉,便是有些犯愁:眼前是他的新娘,分明还是个小女孩,听说过的举案齐眉,在他们是不可能的,总要等到她及笄之后,才可将她当做真正携手度日的妻子,在那之前,她常回娘家陪陪她祖父,不闯祸惹事就好。
很多同生共死的兄弟都说,他离开沙场之后,便没了豪情,亦没了情绪。
怎么可能。
他气得两肋生疼的时候有过几次,只是没在人前流露。
其中一次,正是与裴羽的婚事。
最初听老太爷提起的时候,他很怀疑自己多年来都看错了裴家——娶妻一事,之于男子而言,没有吃亏的可能,不外乎是善待与否的选择,被牺牲掉的只是无辜的女子。
一桩姻缘,关乎的是一个女子一生的幸或不幸。
他一向敬重裴家的人,从没想过老太爷会做出这种事,并且,前提是他绝不会对裴家的风雨飘摇坐视不理,可老太爷还是要他娶裴羽,要将两个门第长久地绑到一起。
不是一向都说最疼爱的是孙女么?到了这关头,那疼爱就变成了虚言,便可以将孙女变成棋子么?
他不屑,但不能回绝,就说要当面询问裴羽。
见到了人,她说愿意。
既然如此,他就答应,再与老太爷说话的时候,提了提自己在当下的处境:他并非外人以为的顺遂,自认不是对人多周到细致的性情,短期之内,能给裴羽的不过是安稳、平安,裴家若因此觉得他冷落掌上明珠找他算账,尽早另请高明才是上策。
老人家笑呵呵的说知道,都知道,日子还长着,不需争眼前短暂的光景。
是因此,他好生操办婚事,将裴羽风风光光地娶进门。
老人家病故前,曾对他说:“你和羽丫头,迟早会有最舒心的好光景。到那时,你不会再怪我多此一举。”
他却是不敢奢望那般前景,一笑置之,笃定的只有夫唱妇随的情形。如此,已知足。先前的那些火气,迅速消散无形。他是想,自己这样的人,有什么在婚事上计较的资格?老人家坚持如此,定有他的先见之明。
老太爷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答应我,善待羽丫头。”
他允诺会尽力。彼时根本不明白,怎样做才算是善待发妻,只能说尽力。就算到如今,仍旧是摸着石头过河。
这些念头在心头飞快闪过的时候,裴羽勾住了他的颈部,把脸埋在他肩头,带着戒指的手指轻轻跳跃两下,抿了抿唇,“侯爷。”
“嗯?”他抬手抚着她的颈部。
“已然成婚,自然要携手到老——如果我不横遭祸事的话。”她语气特别绵软,“这是你说过的话,可你忘了,现在我告诉你,你还认这个账么?”
“认。清醒与否,我都是这么想的。”他一面说一面回想,自己还说过不纳妾不收通房——那可是清清醒醒的时候承诺的,要是没打定主意跟她过一辈子,犯得着允诺这个?怀里这小傻瓜又犯迷糊了。
“我也是这心思。既然如此,我们就把日子过得更好些,行不行?”她柔声道,“怎么样都是一天,为何不过得更圆满一些。”
“更圆满……”他斟酌着这个字眼,“这恐怕需得你不吝赐教。让我揣度你的心思、喜好,只能现学现卖,来不及。日后想要什么,为何不悦,都告诉我,行么?”
“行啊。”裴羽心满意足地笑开来,“你也一样。”
“我好说。夫人不闹脾气,我这日子就圆满了。”这是他的心里话。
裴羽轻笑出声,抬头面对着他,随后凑近他,飞快地亲了亲他的唇。
萧错扬眉,微笑。
是这般温馨的氛围,温馨到了他不愿意破坏,便只是搂紧她一些,吻了吻她的额头,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