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预备去托汪太太来担任,两家是姻亲,极好说话,便是临时请托人家也不至在意。
若论身份,自然是沈少夫人更显光耀,只是珠华忙昏了头,在这类繁琐礼仪上原也不大通,真没想起可以请她来,一应都听着钟氏安排了。这时让一问,忙赶着去问钟氏,好在钟氏比她更忙,虽定下了要请汪太太来,帖子都写了,却一时忘了让人送去,还算能回转来。
便忙重写了帖子并备了礼,命人去送与沈少夫人。
沈少夫人这才满意,回了话说“当日必到”。
这么东一头西一头,十天时间倏忽滑过,临出嫁的前一晚,叶明光可怜巴巴地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来,要和珠华挤一起睡。
珠华禁不住他湿漉漉的眼神,心软便要同意,张萱却忽然出现,非常坚决地拒绝了叶明光:“不行,光哥儿,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能和姐姐睡一张床上,今晚我陪你姐姐睡,你乖乖回去睡自己的。”
叶明光挣扎:“我没有多大,我才十一岁。”
“七岁不同席。”张萱引了一句经典,铁面无私地指挥丫头连哄带拉地把他弄走了。
珠华以为她说的陪自己睡是托辞,只为哄走叶明光,她觉得他是小孩子,然而依此时世俗规范,叶明光还真不能再和她同席了。结果随后却见张萱自如地唤人来打水梳洗,竟真的一副要留宿的样子。
“……二表姐,你今晚真不回家呀?”
张萱坐在妆台前梳散发髻:“是啊。”
二表姐真是一贯的刀子嘴豆腐心做派,大概是怕她没有生母安慰,一个人等着远嫁害怕吧。
珠华挺感动,往床铺里面挪了挪,给张萱腾出位置来。
有人安慰心里确实要温暖安定不少,等张萱卸罢妆宽衣躺上来,珠华和她絮絮叨叨说了会话,居然把困意说上来了,朦胧着就要睡去。
张萱却把她捣醒:“喂,你还能睡着?”
珠华有点迷糊:“我忙了好些天,很累呀。”
张萱在枕上侧头过来,望着她欲言又止:“你心里不觉得紧张?”
珠华:“紧张,我紧张好久了,所以现在累嘛。”
她说着头一歪,眼皮又要黏一起去,不妨肋下一痛,竟挨了一把掐。
——二表姐是来安慰她还是来捣乱的啊?
珠华抽口冷气,捂着痛处要和她算账,眼一睁,却见张萱神情纠结之极,一副话都堵到喉咙口,偏偏不知该怎么说出来的模样。
“……”她忽然间福至心灵,手一伸,“二表姐,给我吧。”
张萱张口结舌:“给、给你什么?”
“妖精打架的画册,以前大舅母给你的那个——唔唔。”
张萱扑上来捂住了她的嘴,见鬼似地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听丫头偷偷说过。”其实不是,来自于珠华前世接收过的各样广博信息也。
不过张萱信以为真了,她心里小表妹不可能从其他渠道知道这种男女秘事,只可能是丫头口舌不谨,把小表妹污染了。
就骂了两句丫头,然后才吞吞吐吐地道:“娘给你放在你搁首饰的那个匣子底层了,你寻机会看一看,它主要是这么回事……”
张萱套着她的耳朵传授了几句机宜,大意是:听话,疼了忍着。
珠华:“……”张萱排挤了叶明光,特地跑来和她睡,就为了说这几句极不负责任的生理教育?和没说有差?
她困意都醒了,就给她听这个——她连脸都红不起来,只能装个害羞模样。
张萱见了,却觉十分满足,卸下了重担般,转头就睡了。
珠华:“……”
她只好也重新合上了眼睛。
☆、第100章
珠华觉得她好像睡在一个摇篮里。
篮子轻微地一晃一晃,耳边听到隐约的波涛声,时隐时现,若有似无,堪称是最好的催眠曲。
她在梦里听得手脚都舒展地摊开了,感觉她再睡两个时辰一点问题也没有。
不过……
床为什么会晃?发生小型地动了?
她又为什么听见水声?这动静不像下雨,倒似大波水浪被搅动时带出的声响,好好的哪里来的水——
想不通的两样疑问加上因这疑问而生出的不安再带出来的一点求生本能,终于让她从黑甜乡里不情愿地醒来了。
刚欲睁眼时她还带着四五分不知身在何处的迷糊,但等一睁开来,只见天光大亮,入目的却无一样熟悉景象,桌椅摆设,处处陌生,竟是真的不知身在何处。
“……!”
她一下吓得翻身而起,再一低头,发现自己睡的也不是惯常床铺,而是张三面围栏的罗汉床,就是丫头在她房里值夜时睡的那种,不过这张的做工倒是比她屋里那张精美许多,便是看不出来是什么木头做的,她也觉得价值应当不菲。
“姑娘醒了。”
站在窗边的两个丫头原凑在一起,把窗扇推开一条缝往窗外看,不时窃窃私语什么,听到动静,一齐转过头来,小荷先笑着出了声。
她一边说一边走过来:“姑娘是累着了,没反应过来已经不在家里了吧?青叶这丫头也是,我同她睡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