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拗不过,只得应了。二人正说着话,外头忽然哭的此起彼伏。陈谦听到了陈恭哭也就罢了,怎么还有小七的声音?吓的以为他们两个打起来,跳着脚就往外冲:“我弟弟惹事儿了我去瞧瞧。”
房知德也只得慌忙的跟出来。才发现何止陈家弟弟在哭,一群娃娃哭成一片。而庭芳站在一间屋子门口,揉着太阳穴说些什么,不远的距离硬是听不见,因为哭声太嘹亮了。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穿着白色绣金线团花锦服的年轻公子走出来,陈谦登时就冲过去死死捂住陈恭的嘴,顺道把陈恭按倒在地,自己也跟着跪了下去:“参见殿下!”
来者正是福王,庭芳一只腿挂着几个弟妹,都是哇哇大哭,竟是没法子见礼。福王十分无奈的道:“我就看看你们组装的是啥样!要不要这么夸张?我有比你们更好的呢,稀罕啊!?”
庭芳也道:“都别哭了,再哭我就去请板子了。”真是的,福王窜进来也不挑个好时候,陈氏等人此刻全在上房,他连个招呼都不打,人也不带,就这么蹦了过来。最狠的是从侧门晃进来的,门房吓傻了,跟在屁股后面进来,愣是没想着给里头报信。堂堂亲王你走侧门!还能更离谱一点吗?不说大开中门全家跪迎,您老好歹走正道儿啊!正门两边角落里守着专管报信的人,至于闹的鸡飞狗跳么。福王就是个蛇精病,病情严重性与日俱增,妥妥的!
庭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抽噎着道:“我听三姐姐说了,上回的东西都是殿下拆走的!”
庭芳道:“上回是赶巧儿了,殿下家好东西多着呢,不会拆走的。你看殿下一个人都没带,哪里就搬的走了。”
福王当然带了人,只不过全叫他扔在门口。被熊孩子们哭的脑仁儿疼,就没揭穿庭芳的谎言。回头见几个大的都趴在地上,忙喊道:“快起快起,一回生二回熟,也不用次次都行大礼。四姑娘她老人家连个万福都懒的给我道呢。快起来把小家伙们弄走。”
哭声早引来了仆妇,听得福王叫起,默契的一人抓住一个,硬从庭芳腿上扯下来,抱着飞奔往正院去了。东院里霎时安静的落针可闻。陈谦揪着陈恭往自己屋里拖,留下房知德在院子里风中凌乱。
偏福王还看见了他,问庭芳:“好眼生,你家亲戚?”
房知德已猜出福王身份,忙趋步上前,再次行礼:“草民房知德,拜见殿下。”
福王笑问:“姓房的?房阁老的孙子么?怎么不跟着你祖父一起回家?”
房知德恭敬的答道:“草民房讳永纯(注①)幼子。”
福王哦了一声,看他好像挺酸的,就没兴趣了,叫起之后晾在一边,没好气的问庭芳:“你是不是说我坏话了?看你家弟弟妹妹们哭的?”
庭芳小脸皱成一团:“真没有,估计是他们自己私下里交流的。”最先哭的就是陈恭,他一哭几个小的接二连三的跟着哭。庭芜是见过陈恭被打后的惨状的,看大家哭的震耳欲聋,生怕惹恼了福王,也吓哭了。庭芳心里暗骂:死小子,你给我等着!不关你做一百道练习题,我信了你的邪!
福王道:“你们家搭的比我家好看,给我一叠图纸。”
庭芳为难道:“不是我搭的。”
福王呵呵:“骗人!”
庭芳认真的道:“再不敢骗殿下的,是我们家姨娘带着孩子们搭的。”
福王毫不客气的吐槽:“我说你们一家子千伶百俐围着叶俊文,咋不把他熏陶熏陶?成天价摆着酸腐文人的款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工部郎中,而是礼部郎中呢。啊,不对,礼部郎中都没他酸,他去翰林院倒正正好儿!”
有当着人家闺女这么说爹的么?庭芳简直不知如何接话。房知德在边上尴尬的半死,心道早知道跟着陈谦跑了,不就是好奇想围观一下传说中的混世魔王么,结果给撂这儿了。还得听着福王背地里骂叶俊文。他借住在别人家,怎么好意思啊!
提起叶俊文,福王想起一桩事儿来。冲房知德挥挥手,把他撵走了,才低声对庭芳道:“你爹,最近上蹿下跳的很厉害啊!”
庭芳:“!!”
福王道:“他做什么呢?”
庭芳道:“真不知道!我爷爷什么都没说。”
福王皱眉:“嗯?不是你爷爷的意思?”
庭芳问:“爷爷的意思,我必知道的。殿下好歹告诉我一声儿,我爹在外头干了什么?我好告诉爷爷去。”
福王讽刺道:“铁骨铮铮啊!跟圣上死磕到底了都,非要圣上把银子吐出来修城墙。闹的我都以为在边关当总兵的不是我舅舅,是你舅舅了。”
庭芳崩溃的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那蠢爹不是给人坑了吧?
福王郁闷的道:“行了,我去打探打探,别他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真是添堵,我今儿还想在你家耍一会子呢!”说毕,抬脚走了。庭芳见福王去干正事儿了,立刻请夏波光把她想出来的摆法画成草图,到时候定成册子送给福王。
福王消息很快,天刚擦黑就使人送了一封信来。庭芳接了信,飞快拆开。只见上面白纸黑字,竟是抄的圣旨:朕受天命,统驭万方。四夷僻远,靡不从化。独北虏为乱,地处荒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