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了灯,夏姑娘只得跟着熄。庭芳见水仙进来使了个眼色,才笑嘻嘻的把亲爹放开。最无耻的是她还是耍赖要大老爷送她回房。庭芳回房要路过东西厢,就不信大老爷能在折回来点灯办事。夏姑娘的新婚头一天就被庭芳搅和了,大老爷还满心怜悯——可见是平日里把庭芳忽略太过,她才逮着空儿撒娇。儿女都大了啊,是该抽点子时间来陪陪了。忽有想起庭兰,印象竟有些模糊,更生出几分愧疚。走到庭芳房门口时,伸手揉了揉庭芳的头:“开春了,过几日使个裁缝来替你们姐妹几个裁衣裳。”
“我要大红云纹蜀锦的。”
“好。”
“大姐姐喜欢紫色,二姐姐同我一样喜欢蜀锦,七妹妹倒是喜欢杭绸。你叫裁缝都带上。”
“好,好。”这孩子真友爱啊,上回着实错怪了她。从荷包里掏出个鼻烟壶,“内画法制的,里头没塞鼻烟,你拿着玩吧。”
庭芳高兴的搂着大老爷的脖子:“谢谢爹,你可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MUA~”
大老爷摸着被庭芳香过的脸颊,飘飘然的去书房了。啊~有个调皮捣蛋的闺女真好啊~!
第25章
与庭芳不同,庭玬是个正经不满十周岁的儿童。谁家年少不挨揍?当天嚎的响彻云霄,次日便生龙活虎。在学堂里摆起龙门阵,唾沫横飞:“我娘打我的那藤条你们昨日不曾看清,我回家仔细瞧了瞧。”
庭琇插嘴道:“可是瞧到上头的血迹斑斑?”
“唉你别打岔!”庭玬不满的道,“那把手竟是金镶玉的,上头有个活扣儿可以拆装,一条打坏了,再照原样换条新的接着使。正好挂在堂屋里当传家宝。我就对我娘说,娘啊!你这样不对。”
庭芳笑问:“怎么不对?”
庭玬正色道:“当然不对!圣人说了,独乐了不如众乐乐。你怎么能独个儿用呢?好东西该分享,您可别小气,再定两个一模一样的,往大房三房各送一份才好呢!”
庭松气不打一处来:“怪道儿昨日二伯母问我娘要不要藤条儿,根子全在你这儿呢!”
庭玬撇嘴:“你还说,三婶儿根本不要。我改日劝劝大伯母,古人说的对,棍棒底下出孝子嘛!你瞧我被打了一顿,立刻就能背出圣人言了,可见是有效。”说完冲庭树挤眉弄眼。
庭树与庭松齐齐冲上去把庭玬蒙头掐个半死,一群姐妹皆鼓掌叫好。庭珮无言,他们家略邪门,除了二房,余者都是庶子。嫡母固然有教导之则,却也有尴尬。譬如昨日庭玬挨打,众人都笑他顽皮。若是庭树挨打,没有个掷地有声的由头,多少要被人嘀咕几句。便是有由头,难免有黑了心的糊涂人要编排出无数瞎话,固那藤条恐只有大房的小哥儿长成了才能照样打一个。如今都是笑话儿。
学堂里沸反盈天,康先生并不拘束。他只得一个儿子,最羡慕子孙满堂。上课时严厉那是为学业计,课间休息时只要不打起来,他都不管。因此孩子们虽怕读书,却又喜欢学堂。来上学便有兄弟姐妹们作耍,比关在家里强。更兼除了二房,大房和三房各有各妈各有各牵挂,除了庭芳个伪儿童,余者都不敢狠闹。不如在学堂里,没有那些个嫡母姨娘,没有那些个挑三窝四的婆子丫头,只有只管学业的康先生,玩起来都无比畅快。姊妹们嬉闹一回,复又接着上课。玩的好,学的好,故叶家很有几个不错的苗子,还是将来混的开的那种。康先生老怀欣慰,当先生的日子真比做官幸福多了哇!
到午间,庭瑶拉住庭树道:“家里有些金银锞子都旧了,我收拾了好些残了的器皿首饰,你得闲时拿去外头重新倾些来。有风声说爹爹要迁至工部,回头太太们带了孩子拜会,娘连个趁手的见面礼都没有。爹是不管琐事的,少不得咱们操心。”
庭树忙问:“急不急?”
“不急一时,明日不是休沐么?你明日去就得了。原使个人去便是,只怕他们不识字的交代不清楚。”
庭树又问:“有何讲究?”
庭瑶笑道:“哪有什么讲究,不过是张单子,上头写着花样。你出去问问掌柜的能不能做的齐全。承平日久,如今外头越发奢靡,金银锞子翻出无数花样,我们家的还是旧式模样,便是还好看也得改改样子。再有我还有好些小时候带的花儿朵儿,有些掉了珠子的,有些掉了宝石的。也收拾出来该炸的炸该修补的修补,与她们几个小的带,白收着霉烂了。尤其二妹妹,可不好再扎双丫髻了。你与铺子里熟,看到什么好的顺手买几个,再有几日是五妹妹生日,我们姐妹几个都还不曾想好送什么呢。”
庭树见庭瑶不独偏着庭芳,心里高兴了不少。想着恰好能替周姨娘带个口信,并从周家带些点心来,只怕她心里要爽快的许多。全然不知自家已半截身子掉进坑里了。
色色安排妥当,一夜无话。次日清早,庭芳以拜佛要心诚为理由,天不亮便起了床使人请大老爷,并与庭瑶悄悄算了回时间,到时候先让陈氏把庭树扣家里考学问,到点儿再放出去,才能对的上景儿。大老爷见她真个准备妥当,爽快的带着她赶着马车出门。跟车的有特特借来的高妈妈并两个丫头水仙百合。大老爷带着庭芳坐首位,高妈妈与两个丫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