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心思修补地图,她靠在椅背上,怔怔的,总觉得胸口被塞了团什么东西,不舒服极了。
发了一会呆,沈薇让人去把曲海找来。
曲海这两日被庞先生抓了差,听到四公子找他,把手头的账册一放就匆匆赶来了。“公子,您找属下?”曲海朝沈薇行礼,态度一如既往地恭敬。
这一回他儿子曲文也跟着来了边城,这两年他儿子变化可大了啦!个头长了,人也壮实了,说话做事都极有章程,回家还知道给他和老妻捎带点点心之类的好吃的。跟以前那个举止轻浮好吃懒做的儿子全然是两个人似的。
老妻抹着眼泪感叹,“就是让我现在就闭了眼,我也能放心了,咱可得记着小姐的大恩大德呀!”
这其实也是曲海的心里话,他清楚地明白没有小姐,他们一家早就烂到泥里去了。所以无论多难多累他都从没抱怨过一句,从来都是忠心耿耿。
沈薇一看到曲海,吓了一大跳,“曲叔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活太多累的?我说你怎么这么实在呢?手底下那么多人养着吃闲饭的?有事让他们去做,也历练历练,你就动动嘴就行,别傻得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沈薇嘴上抱怨着,使唤着桃花去搬张椅子。沈薇真心疼啊!曲海可是她倚重的左膀右臂,有他帮着处理各种庶务,省了自己不少心思呢。若是曲海累倒了,她想着那些繁杂的庶务,自个的头就先疼了起来。
“桃花,去小厨房交代一声,以后祖父喝的补汤给曲叔也来一份。”沈薇看着曲海深陷下去的眼眶吩咐道,同时也检讨自己是不是给曲海派得活太多了?他毕竟是上了年岁的人了,不比年轻小子有精神头。“张雄在府里吧?曲叔,回头我让他过去给你打下手,你可得保重身体啊!”
曲海简直是受宠若惊,慌忙站起来,“公子,属下没事,就是有点水土不服,过段日子适应了就好了。”他是哪个牌面上的人,怎配享受侯爷那样的待遇。公子体恤,可他不让当做理所当然。
“没事,没事,就是多添一碗水的事,咱们运过来的补品多的是。”沈薇手一挥,一点都没当回事。人才嘛,可不就得多上点心?
曲海推辞不掉,也知道公子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不由心里一热,“那属下就多谢公子恩典了,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沈薇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觉得直接问出的好,“曲叔,边城的百姓是不是都过得很不好?”
“公子的意思是?”曲海一时拿不准他家公子的意思。
沈薇便把李智兄妹三人的事说了,“我想着,边城那么大,像李智家这样的情况爷不可能只此一例,我也没那么多的时间到处看,就想找你问问边城百姓的生活状况。”没有民,哪来的军?即便最后他们打胜了,可边城的百姓全饿死了,又有什么意义?
曲海听了公子的话,就叹了一口气,“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公子,边城正处于战乱时期,百姓的日子能好到哪里去?富裕些的人家还好,汤汤水水的总能混圆肚子,但更多的人家是只能吃个半饱,像李智那般家里丧失了顶梁柱的,便只能挨饿了。”
曲海的声音里透着沧桑,看着边城百姓他就想到了自己家穷途末路的时候,心里就更觉得难过了,“现在边城都进了冬天,取暖是个大问题,现在别说取暖了,就是做饭都快成问题了,好多人家把家里的桌子凳子都劈了当柴烧了,可这也不是法子呀。”
沈薇听了心里更沉重了,侯府是不缺柴,每次小子们出去打猎都会顺带着捎上两大车回来,全都是手臂粗的树干,耐烧着呢。
“曲叔,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让小子们去山上打柴,每家给送上一捆。”沈薇询问道。百姓不能也不敢出城,可她手底下的那些狼崽子们不怕呀!他们还巴不得遇上西凉兵呢。
曲海沉吟了一下,摇头,“公子的心是好的,可属下觉得此举不大妥当。”
沈薇稍一思考,便明白了曲海的意思。升米恩斗米仇,可不能养成百姓不劳而获的坏毛病。吃的送上门,烧的送上门,日子倒过得比太平时还滋润。一旦有一天这些供给跟不上,滋生的问题就多喽!
“那就让百姓每家都出劳力,我跟祖父说说,从军中调一队人马护着他们上山打柴,打猎也是如此。得让他们自力更生才行!”沈薇沉吟了一会又道。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趁着西凉大军没有攻城,咱们争取多出去几趟。”曲海觉得此法可行,徐徐点头说道。
“好,那我这就去找祖父。”既然有了对策,沈薇一会都不想耽搁。
望着如旋风一般远去的背影,徐大公子可郁闷了。为什么他家的小丫头就这么忙,这么忙,这么忙呢?是不是他这张脸看久了就没有吸引力了?不能啊,今儿一早小丫头还对着他的脸发呆来着。
不行,得多招些人手过来。小丫头不是喜欢操心吗?那他就提前都所有的事都给做好了,小丫头不就闲着了吗?闲下来了不就能陪他了吗?
徐佑越想越乐,抬手招过江黑,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江黑虽不明白公子的意图,但仍旧依言行事。
也不知沈薇是怎么和她祖父说的,反正随后一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