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愿听她多讲,深吸一口气问三爷,“老三,这样的毒妇你当如何?”
三爷闭了闭眼,片刻后才睁开,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兰儿月儿会有新的母亲的……”他的女儿快到说亲的年纪了,不能被晏氏拖累。这件事如果瞒不了,就只有弃卒保帅。
晏氏睁大眼,不可置信道,“你要休了我?!”
一时间房里有些寂静,听月身子发颤,终于难以忍受地奔了出去,这个时候却没有人会说她礼数不周了。听兰看着听月纤瘦的背影,又看了看僵持的父母,她竟然并不难过。
不远处的二姐姐仍是静静站着,她那么平静从容,像一个看客,把堂内的争吵难堪都衬成了笑话。
“你们商量出结果了,知会我一声。”听兰淡淡地丢下这句,便起身朝堂外走去,好似要去找听月,可她的脚步从容,一点都没有焦急的样子。
听兰一路走过表情各异的家人,心里木木的,她不想再管这些了。娘亲总说她就是比之大姐二姐都是不差的,这样的话她听听就过了,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与她们这般亲近,近得让她忘了她们之间的差距,竟叫她偶尔会觉得母亲说的是对的。
妄念一起,这段时间她都不是她自己了。方才看着她的娘亲唱作俱佳的样子,她陡然觉得有些悲凉。
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做,不想管,随他们去。
晏氏的心再一次冷透,她的两个女儿……在三四年前那次还会维护她,说相信娘亲是好人,可这次竟是一个两个的都出去了,竟是不再管她。晏氏觉得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老夫人心里头一波又一波的潮水漫上,看着老三近乎痛苦的神情,她想起她的生母,那么小心翼翼,五瓣丁香一样柔弱又洁白,她的孩子同她一样,本本分分的,从来不肖想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可她……却给老三娶了这么个玩意儿!
“老三,下一个你就自己挑吧,是母亲老眼昏花……下一个再也不能出差错了……”她的声音疲惫无力,却叫晏氏的脸色更难看,每一个字都像是刺一样,直往她心里扎。
可是她错了么?二侄女将她的兰儿害得那般惨的时候,他们怎么就不管?她的女儿泪眼婆娑地央她解开绳子,她心中揪疼,却只能狠心拒绝,这样的痛苦他们没一个明白。出事的是她的女儿,这些个人懂什么?只会怜悯地看着兰儿,这样的眼神叫她看得几乎喘不过气。
她下的山茄子如何比得上闻昭下的那歹药?且三房也只有两个小厮出了点问题而已,他们一个一个好好的,凭什么在这里装可怜!
可当下不是发泄不满的时候,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样的道理她从小就懂。晏氏“噗通”一声跪下,哀声求饶,“媳妇知道错了,求母亲念在媳妇还没有铸成大错的份上,饶媳妇这一次!”
还没有铸成大错?闻熠听到这里,捏紧了拳头,是不是他们三房的人死光了才叫铸成大错?
“下毒是媳妇一时鬼迷心窍,不过幸而闻昭几个没有出事,可若是因此休了媳妇,兰儿月儿可怎么办呐!媳妇再也不敢了,求母亲宽恕!”晏氏说得眼泪直掉,仿佛真的是悔恨至极。
“兰儿快到说亲的年纪了,可不能因为媳妇的一时糊涂就毁了她的一生啊……”
听兰都快十四了,自然要说亲了,若是生母被休弃,着实会影响名声。可这一切不都是她造成的么?!
老夫人气得一跺拐杖,“若是你当初能这般想,至于犯下这等恶毒的事么!我就问你,你为非作歹的时候,想过你自己的女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