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几乎死伤殆尽,活着的也多半都投降了,只剩下区区五万人逃回了王都,虽然尚在负隅顽抗,但已不足为惧。王都的百姓唯恐被战火波及,镇日躲在家中不敢出门,朝廷官员有的还在劝楚桑淮南下洛城,有的已经明摆着支持楚惊澜了,上下乱成了一锅粥,到处不得安宁。
终于,在楚惊澜、楚峥河、夜怀礼等人的共同谋划下,联军准备今夜突袭。
暮色沉沉,天地空阔,残雪余霜尚未化尽,在杳渺的烛光下莹莹生辉。此时已近午夜,矗立在营地正中央的帅帐内灯火通明,早该入睡的夜怀央还在为楚惊澜整理盔甲。
“我听说王军在前几日换上了毒箭,见血封喉,你千万要小心。”
“知道了。”
他向来是这般言简意赅,夜怀央也早就习惯了,可此时心一直突突地跳,像是要从喉咙眼里蹦出来似的,她不禁用手捣住了心口,思忖片刻,又自言自语道:“不知道陆珩那里有没有抗毒的药?我去问问他,有的话给大哥也捎两颗过去。”
说完,她松开正在系扣子的手,转身就要往外走,楚惊澜眼疾手快地把她拉回了怀中,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说:“你都知道是见血封喉了,怎么会有解药?”
“那、那也不能生扛啊……”
她舌头都开始打结了,显然担心至极,见状,楚惊澜将她拢在怀里耐心地安抚道:“你夫君和大哥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就这么顶着毒箭冲上去,一切都已经部署好了,你且放下心去睡觉,等天亮了我们就回来了。”
夜怀央被他一边哄着一边推到了榻边,将将坐下,肚子里那个又开始乱动了,楚惊澜见她蹙眉就知道孩子在闹她,于是动作越发麻利起来,三两下就脱掉了她的外衣并盖上了被子。
“好了,快闭上眼睛。”
也难怪他这般紧张,夜怀央这胎本来就怀得不稳,让她悬着心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也没法安心,于是他又回身坐了下来,坚硬的盔甲抵在床板边上,擦出一声轻响。
夜怀央从被窝里探出来,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瞅了他半天,忽而一笑:“是我太过忧心了,你和大哥都是身经百战之人,这点阵仗又算得了什么?你去吧,我和宝宝这就睡了。”
楚惊澜吻了吻她的额头,目光沉得发亮,犹如即将破晓的天幕。
“等我凯旋。”
夜怀央故意挺起肚子扮样道:“预祝父王旗开得胜!”
楚惊澜笑了,眸底似有细碎星子裂开,璀璨耀人,只见他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肚子,转身吹灭火烛,然后就拎起长剑离开了,她望着帐边划过的浓影,安然阖目入眠。
天色越来越沉,宛如墨汁倾倒在宣纸上,一片浓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就在这片天然的屏障下,大军无声无息地出发了。
王都巍峨的城墙上还布有重兵来回巡逻,看似严阵以待,秩序井然,但内里早已人心涣散,所以当联军偷袭时好些人还以为是佯攻,直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他们才发觉不对,赶紧系好皮带挎起刀往城门冲。
有的兵油子懒散惯了,一边慢腾腾地挪着步子一边抱怨道:“要打不会白天光明正大地来?大半夜的,真是扰人清梦!”
话没说完就冷不丁地挨了一肘子,他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脑勺,刚想回头看看是哪个兔崽子偷袭他,营长慌张的吼声在耳边炸裂开来。
“联军打过来了!”
喊归喊,连巡逻兵都没发现联军是从哪边的城门进攻的,耳边一直充斥着各种声音,却没见着人影。滔王当机立断往东门增派了士兵,西面又闻鸣金声,脑子里像炸了一般,仿佛四面楚歌。
终于,在密密麻麻的火矢照亮了半边城墙时,他终于在西边发现了楚峥河的踪迹,可没过多久又有士兵来报,东边出现了大型的冲撞车,正在强攻城门,正是手忙脚乱之际,楚惊澜和夜怀礼率领的大部队出现在北面的正门处。
滔王下令放箭,沾着剧毒的流矢瞬间迎头罩来,只听见楚惊澜高呼一声,联军士兵立刻架起了盾墙,挡住了这波攻势,滔王不死心,只想射杀他们二人从而达到瓦解联军的目的,又连续发动了强烈的攻势,可见效甚微,偏偏就在这时西边传来消息,楚峥河攻破城门了。
原来他们是故意来吸引火力的。
满脸血污的副将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劝道:“王爷,外头已守不住了,我们退去内皇城吧!”
滔王一把掀开他,咬牙大吼:“擒贼先擒王,谁若取来逆贼楚惊澜的人头,本王赏他黄金万两!”
此话一出,本来全力赶往西门阻挠楚峥河进城的士兵都调转枪头直指楚惊澜,西门霎时涌入大批联军,楚峥河甚是骁勇善战,领着他们一路杀进了正中央,四处血流成河,惨叫迭起,很快,东门在他的支援下告破,孟轩带着威力巨大的机关在城内横冲直撞,将无数王军碾成了碎渣。
因为要顾及百姓,又有敌军全力围攻,两人暂时被拖住了脚步,而身处北门的楚惊澜和夜怀礼手下仅余盾兵,并无攻击能力,所以北门迟迟未破。
城墙上箭雨未歇,全部都瞄准了楚惊澜,盾墙渐渐有些吃力了,突然间,一支毒箭从极其刁钻的角度飞过来,直插楚惊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