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来到三天后,终于到了要去祭天的日子了,瞿芳一大早就起来了,表面还是按部就班地服侍着夜怀央,暗地里却已经开始做准备了,只等楚桑淮离开皇宫她就把她交给来接应的人,只要能顺利出宫一切就好说了,外面夜怀信已经打点妥当,一定可以带她离开王都。
就在她紧锣密鼓地筹备时突然一道圣旨降临,钦点澜王妃随圣驾祭天,为蜀中百姓和澜王祈福,瞿芳听后犹如晴天霹雳,差点当场失态。
怎么会这样!
她还没从震惊和绝望中缓过来,夜怀央已经坦然接下了圣旨,然后便回房更衣了,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看得出是在强抑内心的波动,她回过神来跟着进屋,才关上门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妃,你戴上我的人.皮.面.具速速从窗户离开吧!”
夜怀央弯腰把她扶起来,娇容仿佛覆上了一层薄冰,纵使寒潮怒浪疯狂涌动,表面仍然平静无比,瞿芳看见她这副模样心直往下沉,之后果然听见她说:“不必了姑姑,以后还有机会,今天我随他走一遭便是。”
“王妃,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瞿芳大有以死相劝之意,夜怀央却决然地转过身去,展臂齐肩,下颌微扬,然后闭上了眼睛说:“姑姑,替我更衣吧。”
劝无可劝。
瞿芳抖着手拿起了那件香色九蟒宫装,上面绣着的金线十分耀眼,她怔怔地盯着,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此事来得如此突然,其中必有蹊跷,说不定楚桑淮早就得知夜怀央要逃才故意这样!
这个认知让她更加绝望,手也抖得更厉害了,几乎没法为夜怀央穿上袖子,夜怀央自行把手伸了进去,然后回过身对她淡淡地笑了笑,道:“姑姑别怕。”
她怎能不怕?到现在夜怀央还在安慰她!
瞿芳几乎掉下泪来,还来不及说话外头便传来了太监催促的声音:“王妃,还请您快些,误了祭天的吉时可就不好了。”
“本王妃用得着你来提醒?还不退下!”
夜怀央转头朝门外厉声呵斥,那个弓着背的黑影立时从窗纱上褪去了,隐隐约约还哼了一声,尖细的嗓音刺得人浑身不舒服。瞿芳既气又恨,却拿他没办法,心里翻江倒海已经乱成一片,夜怀央见状也不再多说,径自拢好了衣裳。
半炷香过后,夜怀央在众人的注视中登上了前往濯鹿台的马车。
濯鹿台位于王都城外十里的山上,专为祭天而建,已有百年历史,从远处望去就像一块偌大的白玉铺在山峦之间,众星拱月,云缠雾绕,伴随着若有似无的佛音,仿佛一切苦难皆可在此处度去。
楚桑淮携皇后率先踏上了长阶,身后跟着皇亲国戚及文武百官,夜怀央一个人杵在中间甚是奇怪,再加上最近朝中的种种传言,为她招来了不少异样的目光,她一概当作看不见,默不作声地埋头苦爬。
好不容易登上濯鹿台,她背后已渗出了细汗,怀孕了到底不比从前,体力要差多了,就在她暗自调整气息的时候突然感觉头顶一凉,抬眸看去,楚桑淮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目光森冷,仿佛她不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静待捕杀的猎物。
随后楚桑淮收回了视线,举起神香跪于牌位前,深沉的嗓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皇天先祖在上,今蜀中逢难,城野凋敝,子民溃亡,朕夙夜难安,然人事已尽,灾情仍未好转,特来叩请诸神及大楚先祖之庇佑,愿蜀中得以安然度过此劫,万世康顺。”
说完,文武百官跟着匍匐于地,歌功颂德,拜谒苍天。
夜怀央从人堆里抬起头,恍然看见侧前方的皇后吵她这边偏过头来,唇边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似讥诮又似嘲笑,更多的是一种对弱者的怜悯,夜怀央心中霎时警铃大作。
不对劲!
她蓦然移开视线朝周围扫了一圈,这才发现其中的突兀——祭台上礼器香烛堆积如山,独独不见祭品是怎么回事?
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蹦了出来,不待她细想,两名士兵已经走过来架住了她的胳膊,然后就听见楚桑淮缓缓说道:“把王妃请到祭台上去吧。”
夜怀央瞬间明白了,他是要拿她献祭!
台下众臣都有些惶然,拿活人祭天乃是上古神话中才有的事,放在现下着实可怖,位于前列的岳廷更是毫不迟疑地进言道:“我朝从未有过如此先例,还请皇上三思!”
后头的寒门士子都大为震惊,甚至因此愤怒不已,与夜家交好的世家也开始为夜怀央求情,声音此起彼伏,源源不绝,楚桑淮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情形发生,却完全置之不理,于是士兵们越发下了狠劲,直把夜怀央往祭台上拖。
“放开我!我自己走!”
夜怀央猛然振袖,不怒自威,那股气势竟让士兵们一怔,手劲不自觉地卸了。她微微昂首,视线在空中与楚桑淮交汇,不曾露出半点儿惧意,傲岸风华,如凤临九天,教人不敢轻亵。
“楚桑淮,你逼人太甚。”
言罢,夜怀央闪电般抽出一把匕首架在了皇后的脖子上,楚桑淮面色立变,周遭的禁军也霎时围了上来,只听唰唰数声,佩剑皆已出鞘,雪刃直指夜怀央眉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