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的夜怀央直接上了马车,一路都没说话,回到夜府就径自爬上凌云阁去了,夜怀信被挡在门外头,也不敢擅自吵她,只悄声嘱咐月牙去取些消肿的药膏来。
夜怀央在里头睡着了。
楚惊澜从重霄阁过来之时便看见她合衣躺在宝月榻上,长藤枕被撂到了地下,月白蚕丝凉被也还整整齐齐地叠在脚头,她抓着榻边悬挂的一颗铜铃睡得无知无觉,半边脸窝在席子上,隐约可见汗迹。
他刚走近她就醒了。
视线模糊须臾,眼前的身影一分分清晰起来,她动也未动,只轻声问道:“王爷找我有事么?”
这是楚惊澜第一次走进凌云阁,照她平时的性子定是早就跳过来了,兴许还要调笑他一番,眼下却出奇的恭顺,着实有些奇怪。他盯着她,把手中的明黄卷轴往桌上一扔,冷冷道:“上蹿下跳这么久,这个结果你满意了?”
夜怀央瞟了圣旨一眼,目光又移回了楚惊澜身上,道:“不论我是否满意,在王爷心里看来都是差强人意的。”
“既然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那么做。”
“箭已离弦,断无回头之理,我做都做了,以后唯有请王爷多加担待了。”
她埋着头,神色有些冷淡,平日那股子胡搅蛮缠的劲全消失了,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楚惊澜不经意地皱了皱眉,道:“以后不过是多了个名分罢了,并无不同,你大可还住在夜府,与本王井水不犯河水。”
夜怀央怔了下,抬起眸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扯了扯唇角说:“一切都依王爷。”
说罢,她径自背过身去不再理楚惊澜,眼睛也闭起了,仿佛又要沉入梦境,一只宽厚的手掌突然覆上胳膊,强行将她的身体扳了回来,一睁眼,飓风过境般的低压迎面罩来。
“这是怎么回事?”
楚惊澜紧盯着她微微红肿的左脸,黑瞳中浓雾弥漫,瞧不出是什么情绪,夜怀央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没什么又要转过身去,却被他按在榻上动弹不得,只好再次说道:“王爷,我困了,您请回吧。”
“夜怀央。”
楚惊澜眯起黑眸,声音中含着浓浓的危险味道,夜怀央伸手把他往外推,他反手压下,不料被她拱了拱,手臂直接挨上了她的脸颊,她疼得一缩,月眉拧成了死结,却是一声未吭。他目中窜起火花,二话不说钳住了她的双手,不让她再乱动。
“本王问你是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吗?”
夜怀央别开脸,渐渐泪盈于睫,却死活不吭声。
“你在本王面前屡屡失礼,哪次样子都不太好看,现在倒顾起体面来了?”
楚惊澜想起她为了遮掩还将受伤的那半边脸压在下面就觉得恼火,忍不住一把将她拽了起来,谁知她软绵绵的不受力,直接跌进了他怀里,顺带甩出两串冰珠。
还是第一次见她哭。
楚惊澜哑了声,低眼瞅着她,她肩头微微耸动,下巴一线犹如大雨倾盆般滴落无数水珠,却连抽噎的声音都没有,安静得吓人。只不过她的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就只剩两条未干的水痕,她慢慢用手背擦了个干净。
抬头看了看眼前那张俊容,她忽然自嘲地笑了,挨这一巴掌换来的是他一句井水不犯河水,她不知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竟如此有默契,同时往她心里插了一把刀。
很好。
她挪开腰间的铁臂,笔直走过去拉开了露台边上的门,哑声道:“王爷,臣女身体不舒服,想歇息了。”
楚惊澜缓缓站直了身体,面若凝墨,定定地凝视她半晌才步出了凌云阁,从空中飞掠过去落地的瞬间他听见了关门的声音,回头望去,茜纱窗上连一丝残影都未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月饼吃多了太甜了,我就不发糖了(╯‵□′)╯︵┻━┻
☆、第32章 距离
婚期即将到来,兄妹俩的关系仍未缓和,夜怀信从中多番斡旋却毫无作用,只因两人都固执到了极点。
夜怀礼向兵部申请了短休,既没上朝也没回关中,看起来像是按兵不动,其实早就调动夜家的人盯着楚惊澜了,旬休这日夜怀信特意回本家去找他,却被告知他去了天阙楼,到楼里一看,人果然在那。
“大哥。”
夜怀信打着招呼走进来,不期然闻到了酒味,凝目望去,花梨木长案上摆着一壶玉卮,像是刚开封,旁边的酒杯少了一只,正握在夜怀礼的手中。
“坐。”
夜怀礼面朝窗外坐着,饮完了剩余酒液才转过身来,也不问夜怀信找他有什么事,只把另一只酒杯斟满,然后推到了夜怀信面前。
“试试。”
夜怀信本就不爱饮酒,再加上心里揣着事,更是没那个耐性慢慢品尝,囫囵吞尽之后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大哥,我前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好没有?”
“你入朝为官两月有余,怎么还是这般沉不住气。”夜怀礼淡淡地斥了他一句,却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夜怀信没好气地说:“我是没你们沉得住气!一个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一个对什么事都不闻不问,只有我着急!难不成是我要成亲么?”
“她都不急你急什么?且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