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慕锦歌下车还没走到十米,就突然又折返回来。
侯彦霖降下车窗,问:“怎么了,落下东西了吗?”
慕锦歌看着他,认真道:“不要老在微信给我发废话。”
侯彦霖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师父,原来你专门返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唉,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慕锦歌径自道:“心里有压力,有害怕,有不开心,都可以跟我说,我只会回复这些你真正想要倾诉的东西,其他毫无意义的水话就免了。”
侯彦霖一愣。
“就这样。”慕锦歌挥了挥手,淡然道,“再见,你也加油。”
直到目送慕锦歌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梧桐树的秋叶中,侯彦霖才回过神来。
他关上车窗,整个人靠在座位上仰起头,右手覆住眼,紧抿的嘴角渐渐扬了起来。
几乎不会有人能想象到,小时候的他的确是一个安静羞怯的病秧子。
侯家注重多国教育,家族里的兄弟姊妹从小就被送到各个国家上学,就他身体差,需要中医调养,所以一直在国内留到了十多岁才走。
出国前,他因为体弱多病,出行处处受限,只能和那群高干子弟们一起玩。但由于他病恹恹的,年龄又是孩子堆里最小的,所以大家都很排斥他,不仅不愿意带着他一起玩,还会背着大人联合着想着法子来欺负他。
有一年春天,他被推进湖里,差点淹死,幸好巢闻出现,用大扫帚把他给捞了起来。
而在两个月前,当看到巢闻奄奄一息地被梁熙救出来的时候,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片湖里,变回那个羸弱瘦小的受气包,在寒意刺骨的湖水中沉溺。
绝望,无助,恐惧。
冰冷的湖水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岸上暗藏着满满恶意的人心。
不知道潜伏在何处,不知道会在何时爆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身边的何人。
这种不安与恐慌就如同潮水一般,漫过头顶,带来溺水窒息一般的痛苦与沉重。
从小他就知道,他所在的圈子表面光鲜亮丽,实际到处都是肮脏不堪。
不过还好,现在他还有个能去的地方。
侯彦霖拿出手机,解开锁屏,看着主屏壁纸上那张有些粗糙的拼图,低声笑了笑。
然后他打开微信,进入置顶联系人的聊天界面,打下一串字。
他说过,他喜欢奇妙的东西。
所以在吃了慕锦歌给烧酒送的料理后,他便对做料理的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也曾被排挤孤立,视作异类,所以很能理解同样被视作异类的慕锦歌。
正因为理解,所以当他真正接触到那个人的时候,才会惊讶。
可以这样说,他现在的性格会是这样,大多都是拜儿时的经历所赐,为了在这个人心险恶的圈子中自我保护,他习惯用笑容和玩世不恭的态度来武装自己。
但是慕锦歌没有,即使一路受到再多质疑与打击,她都依然我行我素,没有改变。
固执任性也好,不知变通也罢。
他真的是非常佩服这样的慕锦歌。
并深深为之着迷。
他动了动指头,将刚刚打的那一行字发了出去:
“谢谢靖哥哥(〃'▽'〃)好好休息,比赛加油!”
应该是正好在看手机,慕锦歌回得比较快:“不用谢霖妹妹”
侯彦霖笑出了声。
总感觉他俩拿错了男女主的剧本呢。
第28章 柑橘
很快就到了初赛当天。
现今美食文化广受年轻人追捧,这场大赛是由B市烹饪协会主办,还受到政府支持,因此也是众多媒体关注的对象,当地电视台会予以转播不说,一大早不少美食刊物的记者也前来蹲点,目标在于新鲜火辣的一手新闻。
由于要全程确认是本人无误,又要上电视,所以参赛的选手们只需戴上帽子即可,不用像工作时那样还戴上口罩,有不少女厨师为此还特地化上了精致的妆容。
二号厅内,慕锦歌穿着Capriccio的厨房制服,站在自己的区域,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手,虽然不太习惯曝光在多个镜头下,但她还是神色淡定,看上去与平时无异。
现在,还不到紧张的时候。
她一定要顺利晋级决赛,然后把自己的料理呈现在那个人的面前。
当大厅里的挂钟指向整点,初赛的主持公布比赛开始,时长为45分钟。
为了方便各个选手事先准备好自己需要的材料,此次比赛的主题早在前一天上午就通知了下去——
小食。
很宽泛的主题,但未必容易。
所谓“小食”,原只是指的是早餐,但现在泛指点心和零食。
在场参与比赛的几乎都是在职厨师,绝大多数纯粹将烹饪作为业余爱好的非专业人士早在预选赛中就被筛了下去,而在这些专业厨师中,专攻小食的不能说没有,但肯定是占少数,故而大家虽是会做,但拿手菜里多半没有把小食考虑进来,因此看到这个题目,不能立即决定自己得意的菜式。
小食种类千千万,没有特别擅长的,也没有特别不擅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