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喝不要紧,强忍着将汤咽下去,突然胸腹和胃中一阵翻腾酸涩,她立刻推开南行止,俯下身呕吐起来。
“你怎么了?”南行止立即起身,绕到她身旁。
成青云吐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胸腹酸涩与气息阻塞的感觉,让她不由得落下泪来。
绿黛立端来瓷盆,门外的侍女也快速进来,三下五除二,干净利索的将她吐出来的秽物清理干净了。
她扶着桌子,面对满桌的美食,闻着浓郁的饭菜香,第一次觉得如此恶心。她撑着起身,想要告辞,干脆改天再来聊案情。却不想南行止一手揽住她,想将她扶着坐下,顺便让绿黛去叫邹大夫。
绿黛得了吩咐,不敢怠慢,立刻照搬去了。
成青云看着侍女端出去的秽物,顿时自惭形秽,尴尬恼怒不已。想要推开南行止,南行止却似有预感一般,一手将她抱紧,低头看着她。
她脸色苍白,双目虚弱涣散无力,可是眉头紧蹙,不知是惭愧还是难受,抿着唇,一脸的倔强和隐忍。
他干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到了软榻前,将她放在了榻上。
“世子……”成青云抬手遮住眼睛,仿佛这样看不见,便不会尴尬局促了一般,“我失礼了,真是抱歉。”
南行止肯定也没有进食的兴致和情绪了。她偷偷从指缝中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着那一桌子的珍馐美味,不知该说什么好。
“还想吐吗?”南行止对一旁侍奉的侍女挥挥手,侍女立即捧来干净的瓷盆,南行止拿过来,放在软榻边上。
成青云放下手,用手按了按腹部,微微的摇头。其实吐过之后,倒觉得好多了。她大约也是知道自己吃多了,积了食,消化不良,所以才恶心胸闷呕吐。若是想要缓解,一是助消食,而是将积在胃中的食物吐出来。
邹大夫来得很快,他花白的头发稀稀疏疏,背也微微佝偻了。这几天邹大夫身体也很不爽快,原本是想让自己的徒弟来,但是他有事需要向南行止交代,便干脆亲自过来。
他为成青云把了脉,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说道:“饮食需得有度才好,切不可贪恋口腹之欲而暴饮暴食。你脾胃稍微虚弱些,就更要注意。老朽为你开一副健胃健脾的方子,这几日你先吃些清淡的,忌辛辣。”
成青云抿着唇,一言不发,只默默地点头。
谁能想到,自己是因为吃太多而吃到吐呢?
她瞥了眼南行止,突然感觉无地自容。邹大夫为写了药方,交给侍女去抓药,又为成青云扎了几针,成青云舒畅了许多,便坐直了身体。
“世子,”邹大夫起身,脸色凝肃,从袖中拿出一剂药方,还有几页纸张,“那日,您让老夫研究的白思雨的药方,老夫刚刚得了些眉目。”他将药方展开,药方之上,是白司琪誊抄的妙春堂为白思雨开的药方。
南行止将那张药方拿过来看了看,问道:“请邹大夫指教。”
“不敢,”邹大夫连忙拱手行礼,“老夫发现,这药方似乎少了些药物,或者说,是因为白思雨服用的药,其中有些药物的分量不对,才导致白思雨服药之后,药效失衡,体内才会残留毒素。”
“药物分量不对?”成青云起身,微微蹙眉,“可惜我们只能看到药方,若是能亲眼看一看药渣,说不定还能知道哪些药分量不对。”
邹大夫并不曾看过药渣,也只看过药方,也无法判定白思雨体内的毒素,到底是因为哪一种药分量不对才导致的。
他收拾好药箱,将那张白思雨的药方也留了下来。
恰好侍女为成青云煎好了药,南行止吩咐着端了进来,看着成青云喝下去。
“你到底吃了什么东西,竟然吃到消化不良的境界,真是……连一般吃货都难以到达你这个境界。”南行止似笑非笑,略带戏谑地看着她。
成青云放下碗,轻轻地摇头,“也没吃什么。”
南行止淡淡一笑,说道:“小葱拌豆腐、三鲜锦丝、清炒空心菜、炒花生米,就这么些简单的菜式,也能让你吃撑?”
成青云愣住,一时迟钝地意识到他说的这些菜名很是熟悉……她垂着的眼睛慢慢抬起来,不期然撞上他的眼神。
很深,很沉,重重地敲在她的心头。
两人无声凝视,成青云定了会儿之后,无法承受他压迫的眼神,只好先转开脸。
“我本来没吃多少,回卫宅之后,吃了清婉做的饭,才消化不良的。”她小声喃喃自语。
谁知话音一落,南行止脸色却似更阴冷了几分,他清淡的目光,分明不含任何情绪,可那份无形的压抑,总让人难以承受。
“既然如此,那你以后吃饭都在别人家吃好了……”南行止欲言又止,让侍女将她的药碗拿走,自己回到桌前默默地用完了饭。
正厅内寂寂无声,南行止修养得当,行为容止端然得体,吃饭没有任何声音,连碗筷都不曾撞出声响。成青云干脆躺在软榻上,拿起一旁的药方,静静地研究。
可惜她不通药理,这药方她一知半解,只看得懂药物,却不知这些药配在一起的疗效。
南行止用完饭,将她在刑部整理的卷宗拿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