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则随风缓慢挪移,一路挪蹭到白行简袖底,风向最直接最凉爽的地方。白行简拿了卷书坐在床边看,扇子有节奏地摇动,不去理会她的横七竖八睡法。书才看一半,忽觉腿上一沉,他拿开书往下一看,这位储君竟然本能地寻找枕头寻到了他腿上,枕了下来。
这当然不能忍。他用扇子承接她脑后,给挪下腿去,拿了他自己的枕头塞到她头下。肉枕换做了硬枕,她感觉到了不同,自己调整姿势,怎么也调不舒适。她这样螃蟹似的,白行简看不下去书,又给她寻了垫子垫上,勉强安生。
他到桌边拿起皮影看了看,搜出了一些工具,在灯下穿针引线进行修复工作。忽然身后传来嘤的一声,他停了针线回头,床上的一团翻来覆去,口中喃喃:爹爹,宝宝热……
白行简无言地看向她,放下皮影,推开窗,拿起折扇,到床边。
凉风顿生,持盈终于不再翻来覆去,疑似老实,满足地继续侧趴着睡,手指还放在嘴边吸了吸。白行简实在看不下去,拿扇骨拍开她的手指,这种毛病难道凤君没有给纠正掉?
手臂酸了的时候,他也撑不住了,靠在床头打了盹。
窗的方向有风,白行简的方向有肉枕,持盈权衡一番,渐渐向枕头的一方挪近,本能地翻上了他腿上,迄今最舒适的一方枕头,满足地枕下。
他的梦里,一只汤圆从碗里蹦出来,化作一只膨大的汤圆妖,将他压到地上翻不了身。她的梦里,一方枕头精,想要从她脑袋下逃离,她将其牢牢压住,不使其得逞。为了做标记,她一口咬上枕头精,以昭告身份。
白行简醒了,在非常糟糕的触感下。
晨光透窗,万物一览无余。他睁开眼,模模糊糊一团蜷缩在他腿边,脑袋压在他腿上,而他手底下藏着的柔弱无骨软软一团,挪开手一看,竟是一只精致玲珑的小脚丫,尺寸不及他手的大小,刚好覆手可握。
枕着他腿还咬他便罢了,脚丫是怎么跑到他手底下去的?额头青筋跳动,大清早有些晕眩。一定是她睡觉不老实,自己伸过来的!
他撑着坐起,避开她的脚丫,俯过身一手抬起她脑袋,一手从她嘴里拽出衣料。她咬了一嘴,被沾染的药味苦得眉头纠结都不肯松下牙口,他只得一点点往外扯。将她彻底分离,搁回床上,他旋即起身。
还没离开几步,床上的持盈陡然惊醒。枕头精逃了!她一咕噜爬起来,抬头左右四顾,眼神迷茫。
白行简回身看她:“继续睡。”
持盈趴了回去,闭上眼,很快又睡了。
白行简松口气,出了房门,到井边汲水。早起的丹青诧异太史起得比平日早,他惯例要进房间收拾,却被白行简叫住。
“菜地里浇水了么?”
“……没有。”
于是丹青史无前例地大清早给菜地浇水,累得满头大汗。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太史的吩咐一定有其道理。
半个时辰后孟公子起床,见白行简已经在院子里,他吓了一跳,在夫子家留宿竟起得比夫子晚,太令人羞愧,赶紧加入丹青的浇水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