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红蕖的话,张氏略微挑了挑眉,唇边漾起一抹温婉笑意道:“恭喜。”
“托大夫人的福。”不冷不淡的看了张氏一眼,红蕖继续道:“大夫人可知,那马焱不仅认了平阳长公主为义母,又认了靖江郡王为义父?”
“你想说什么?”端起面前的热茶轻抿了一口,张氏面上依旧是一副温婉模样道。
“难道大夫人没觉得,这马焱与平阳长公主和靖江郡王的长相,皆有几分相似吗?”
红蕖此话一出,张氏喝茶的动作陡然一顿,她轻抿了一下唇角道:“这大千世界,人有相似,又有何怪也?”
“也对,这马焱不过一个三房的寄养子,与大夫人又有何干?”轻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红蕖突然轻笑着道:“不过大夫人可知,有句话叫水涨船高,你看不上四姐儿是个女儿身,这有人可是视若珍宝,宠的紧呢,这又赐婚又送花的,日后怕是……”
说到这处,红蕖便止了声,她轻笑着缓慢从绣墩上起身道:“其实我今日来与大夫人说这些,也没甚意思,就是想将这东西交给大夫人。”
一边说着话,红蕖一边从宽袖之中抽出一轴画置于绣桌之上,然后面上含笑,踩着脚上的绣花鞋转身离去。
看着那红蕖转身离开的背影,安浓上前,小心翼翼的将那画轴展开,摊开到张氏面前,只见那画轴上头画着一个姿艳貌美的女子,眼若皎鹿,眉若远黛,那股子香玉雅艳之气几乎要从画纸之上挣脱而出。
“阑珊?”张氏的视线缓慢落到那女子手中所持巾帕之上,细细的吐出这两个字。
一旁的安浓咋看到这画中女子,也是呼吸一滞,片刻之后才缓声道:“奴婢听说,这阑珊是曾经艳冠汉陵城的名妓,坐镇汉陵城中最大的凤仙台,那时不知有多少皇子贵族趋之若鹜,但不知为何,却在双十年华之际,禁关凤仙台,鸟无音讯。”
听罢安浓的话,张氏那双素白纤手轻轻抚过画中之人的眉眼,秀眉暗暗蹙起。
鹿鸣苑内室之中,苏梅喝完了一小盅温奶,正懒洋洋的抚着自己软绵绵的小肚子躺在软榻之上休憩,一旁的周阮畔坐在绣桌之上替苏梅写着调理身子的药方子,苏洲愉与刚刚走进内室之中的罗生一道出了屋子也不知做何去了,殷乌石反常的赖在内室之中没有走,与马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那双眼却一瞬不瞬的黏在周阮畔身上,好似恨不得将人打包扛回家一样。
“嗝……”苏梅捂着自己的小嘴打了一个小嗝,正欲唤茗赏端杯温茶来的时候,一个接一个的小嗝便从她喉中接踵而来,让苏梅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嗝……嗝……嗝……”打嗝打个不停的苏梅乱挥着一双小胖手想从软榻上起身,却是一不小心打翻了一侧的小竹篓子,只见那里头的两只小丑鹅晃悠着一对小短脚甩着一身杂毛,慢吞吞的趴到了苏梅的肚子上,然后用力的伸长那截窄短的小脖子,转着那双黑豆眼,也开始冲着苏梅“鹅鹅鹅……”的乱叫。
“嗝……”
“鹅鹅鹅……”
“嗝……别……嗝……叫……”
“鹅鹅鹅……”
看着那两只在自己的肚子上踩得十分欢实的小丑鹅,苏梅皱着一张白嫩小脸,一手一只的将它们重新丢入了一旁的小竹篓子之中,然后正欲下榻拿茶之际,面前却是突兀的出现了一杯温茶。
赶紧伸出小胖手将那温茶接了过来往小嘴里猛灌一口,待压下了肚子里头那股子嗝气之后,苏梅轻缓的呼出一口气,捧着手里的茶碗往身侧看去,只见马焱那厮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侧,一张清俊小脸之上挂着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直让苏梅看的后背渗汗。
暗暗的咽了一口口水,苏梅小心翼翼的将小胖手里头的那只茶碗捧到马焱面前,然后怯生生的眨着一双湿漉水眸道:“娥娥好了,谢谢四哥哥……”
慢条斯理的伸手接过苏梅手中的那只茶碗,马焱突兀双眸微暗,一把掐住苏梅那只小胖手将人往怀里一扯,然后把脸凑到苏梅耳畔处缓声道:“娥娥妹妹今日……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温热的呼吸声喷洒在苏梅细嫩的耳畔处,让她禁不住的缩了缩那白嫩的小脖子,梳着小髻的白细额角处细细密密的浸出一层细薄汗渍,苏梅那双湿漉水眸瞪得极大,乌黑瞳仁之中里头蕴着一层惊惶无辜之色,似乎是完全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了这厮。
“娥娥妹妹告状告的可欢喜?”伸手轻轻的揉了揉苏梅那绑着绢花的小髻,马焱眸色渐深,纤瘦的手指顺着那朵绢花细细的揉捏着,冰冷的指尖时不时的撩过苏梅那蕴热的肌肤。
听到马焱的话,苏梅下意识的便想起了刚才自己抱着那苏洲愉告小状的模样,立刻便抖着小身子打了一个寒颤,一双湿漉水眸急切的四下往内室之中看去,只见那原本还呆着几人的内室之中不知何时只余下她与马焱。
“娥娥妹妹可是在找师傅?他刚才跟着那周姑娘一道出去了……哦,还有你的婢女,是唤什么茗赏的来着吧?刚刚拿着药方子去熬药了……”
马焱一字一顿的说着话,那轻柔细缓的话语在苏梅听来却犹如罗刹喃语一般,只让人感觉头皮发麻,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