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初中同学也在上海工作,前两年结了婚生了孩子,但是到现在一家三口还是在上海租房度日。”楚然想到上次去老同学家的经历,缓缓道:“他们夫妻俩平时工作挺忙的,孩子由她婆婆从老家出来帮着带。前段时间正好我网上买的衣服鞋子不合身,偏大,我也懒得退看它挺合适的就打算送她。”
楚然之前和同学说过有空会给她把衣服送过去,正好那个周六楚然要去她家附近办事,就临时决定办完事直接去她家登门拜访:“她家是老公房一室一厅的格局,应该就是萧潇你之前租的那种户型。她婆婆和孩子睡外面一间,小夫妻睡里面。因为孩子还小,看上去乱哄哄的,屋子里堆满了宝宝的东西……”
楚然没有向外人提及老同学当时的表情,开门的一瞬间,女主人脸上青红交加的脸色和游移躲闪的眼神至今令她印象深刻。那种生活中最后一块遮羞布突然之间被强行撕去的感觉实在过于难堪和绝望。
同学勉强笑着邀请她进去的时候楚然就为自己的贸然而后悔了,她硬着头皮换鞋进屋。
从同学口里得知男主人加班去了,家里就同学,同学婆婆和宝宝两大一小。婆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农村妇女,穿着一件松垮的洗得灰扑扑的T恤和一看就是菜场门口小店买的花花绿绿的睡裤,楚然唤“阿姨好“,她也只是笨手笨脚地抱着宝宝站起来着朝楚然憨憨地笑。
同学去冰箱拿了饮料让楚然坐,回头一看椅子上还堆着宝宝刚刚换下来的衣服,她弯下腰快速把衣服坨了坨放到卫生间,回来时脸上带着讪笑:“不好意思家里比较乱,平时都是我婆婆一个人又带小孩又做家务的……”
楚然安慰她“孩子小都这样,等上幼儿园了就有序了。”她坐下打量了下屋内的摆设,只觉头晕眼花头昏脑胀,狭小的空间里东西满满当当:一组壁橱,老人睡的沙发床,旁边紧挨着一张婴儿床,为了节省空间,正方形的餐桌靠墙而放,旁边配了三把椅子,楚然正坐在其中一把上。地上铺着爬爬垫,五颜六色的玩具和宝宝刚收下来的衣服随意摊着。
楚然做客期间宝宝一直哭闹补休,老人起初挺温柔地摇摇晃晃哄着不奏效,又顾忌家中有客人觉得丢了面子,便逐渐开始大声训斥恐吓宝宝。奈何越是如此宝宝越是迎难而上,“呜呜”啼哭九曲回肠那叫一个惨烈。
同学有些尴尬,楚然比她更尴尬,起身要告辞。同学没发声,她婆婆先对她赔笑道:“难得来一次,坐会儿!我带这孩子出去溜个弯,你俩聊。”
楚然忙道:“不用不用,宝宝可能累了要睡了,阿姨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难得休息天。”
同学送她到门口,楚然伸脚换鞋。同学和她说下次有空两人单独出去吃顿饭好好聊聊,楚然正要说好,冷不防脚上传来短暂诡异的触感,她定睛一看,依稀见到一只肥大的老鼠一窜而过。
同学也看到了,此时言语里已有点点破罐子破摔了:“这老鼠不知道是怎么爬上二楼的。”
楚然硬生生压下恶心和寒颤,勉强道:“那你赶紧弄点灭鼠药,万一伤着宝宝就不好了。”
走出同学家的小区走上热闹的街市,楚然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她用力吸了口气再把它吐出,终于有一点回了人间的味道。
虽然说出来不太厚道,但她确确实实感觉到比起同学的处境,自己的情况实在要好上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