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敢了，再不敢这样没良心了，我晓得错了。”莲华怯怯懦懦的讨饶，“阿姐你别生气。”
湖面吹来一缕凉风，玉树走过去，任风打在脸上，回眸看莲华低眉顺眼的样子，气也消了一半，叹一声，上前拉了莲华的手轻轻按着，焦虑的说：“我是怕，你若连天昶也不能依靠了，往后谁来照拂你？白公子势单力薄，在这京都多个帮手总是好的。”
“是。”莲华急忙点头，“我错了，再不敢了！”
“我方才说的话也重了些。”玉树叹气，“你别难过。”
“唔。”莲华点点头，却还是红了眼眶，自己抬手挡了挡，吁口气，拿手里的帕子扇了扇，叹道：“阿姐，你跟母亲好像。”
一丝疼痛自心底蔓延开，下意识摁住，这些年，她连‘母亲’这两个字都不敢想。转身往外走，轻声道：“走吧。”
“昨夜下了雨，小心脚下打滑。”巧云赶忙提醒，上前搀着玉树缓步往前，自那左边打来一道风，玉树别开脸，抬眸看到卧龙院观景台上立着一个人，周围的白纱都绾起来了，没有遮挡，玉树一下就看进了那人的眼睛里。
青色的天光中，那人穿着跟这天色很相称的天青色的长袍，神色冷峻，却又透着一股深沉的孤寂。他仿佛总是一个人看风景。
“阿姐？”
玉树陡然醒悟，仓皇抚眉，没话找话说：“天昶的话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莲华规规矩矩的点头，同玉树并肩而下，轻声许诺：“真的记住了，一字不差。”
“唔。不错。”玉树莞尔。
阳光刺眼，巧云撑伞过来，莲华退开两步让玉树和巧云先下去。
“咱们打伞吗？”竹心举了一下绸伞问。
莲华抬手在额头搭了个凉棚，远远的望出去，嘴角梨涡浅显，闲闲的打趣，“你家姑娘是朵花，不晒太阳长不大！”
玉树走了两步，余光又往观景台瞥，那人已走了。
仿佛连风也轻柔了许多，玉树松口气，回头对莲华抿唇微笑，提醒她注意脚下，说完又看向柳树下的海二爷，他正跟卧龙院的护卫官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分明是背对众人，她们刚下来，他便警醒的抬了一下手，那护卫官抱拳一揖，自转身去了。
昨夜风雨交加还很冷，今日出了太阳便热起来。
不过在堤坝上站了半盏茶的功夫，额间就出汗了，莲华捏着手帕拭面，听到海二爷同路过的大人客套，说今日要自罚三杯、不醉不归。那位大人连声说好，又盛赞了卧龙湾得天独厚的地势和景致，携美姬往卧龙院去了。
若莲华没认错，这美人便是那日作鼓上舞的舞姬。
倒想不起是在哪本书上看过，说看美人，应当在月光下、烛火中、朦胧里。今日艳阳高照，美人确然不如那晚动人。
“姑娘，二爷他们过去了。”竹心道。
“唔。”莲华拿手帕挡着晃眼的光，迈步跟上，婢女们各自让开，莲华便一路追着海二爷，走得急了，冷不丁踩了海二爷一脚，他微转头看她，目光触及，莲华尚且不知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他倒坦然的拉她走到身旁，压低声音道：“紧张什么，谁还敢当着我的面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