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皱了皱眉,正想说回来就让她先下去休息,没想到江北川却在那边开了口:“正好咱们家有客人,让她过来见见吧。”
下人已经带了话下去,转眼江如兰便来了宴客的厅堂,见着温重光先是尴尬羞恼,又有几分绵绵情意,目光落在沈晚照身上,更带了嫉恨复杂,不过她变脸极快,转眼就若无其事地笑着行礼。
“重……首辅和沈姑娘来了,怎么不知会我一声,我好拜见行礼呢。”
沈晚照忍不住暗暗翻了翻眼睛,这姐们估计是想叫重光的,想到被罚跪的悲惨经历,又急忙改了口。
江夫人已经静默不语了,面无表情地看着父女俩,大有一种我静静看你们作死的意思。
江北川不知道想到什么,在那边又来劲了,指了个帽椅让江如兰坐下,转了笑脸对温重光道:“你跟如兰是幼年的情分,你不在的这些年,如兰一直惦念你呢。”
江如兰脸色一红,低下头用茶碗半遮挡住脸,声音细如蚊呐:“爹,您说什么呢?哪有……”
沈晚照暗里翻了个白眼,妈个鸡的。
江北川越说越来劲,继续道:“如兰马上就要去内阁当参学,说起来离你又近了不少,以后你们多亲近亲近,日后还得靠你提携照拂了。”
沈晚照:“……”亲你麻痹。
瞧着意思,江北川大概是有嫁女儿的心思了?
她忍不住怼了一句:“内阁自有规矩,要是事事都让首辅提携照拂,那岂不是乱套了吗?“
江北川对着她却是有些忌惮的,不好回嘴,只隐晦地夸起自家女儿这儿好那儿好,不仅考了科举任了女官,女红下厨也是样样来得,生的还十分貌美,而且最重要的是和温重光又是幼年相熟。
江如兰俏脸微红,时不时往温重光这边瞧上一眼,见他压根没往自己这边看,登时失落。
他近来没有授官,在家中又闲坐无事,所以并不知道京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温沈两家的事,要是知道的话,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当着面撬锦川侯府的墙角啊。
温重光一直没说话,神色冷淡,只好整以暇地瞧了眼江夫人。
江夫人见他这般不要脸面,心里已然怒了,也不愿再给他留面子,霍的站起来,手里撑着的乌木拐杖重重往下一砸:“你这不着调的东西,还有完没完,究竟是要脸不要了!”
沈晚照目瞪口呆,眼睛都瞪圆了一圈。
就见雕花的地砖已经被砸出了蛛网一般的纹路,以那根乌木拐杖为中心,向周遭裂出来尺许。这肯定不是江家地板质量不好,那就是……
一时间沈晚照看着江夫人的眼神都带着敬仰和敬畏。
江北川的吓得屁滚尿流,江如兰素来知道这位大姨母厉害,但也没见过如此威势,惊得脸色煞白,父女俩身子发颤,江夫人在府里说一不二:“大姑娘身子不舒服,你们还不快扶她下去歇着!”
几个下人都不敢耽搁,匆忙过来半搀半拖的把江如兰弄走了,江夫人冷冷地看了一眼江北川,弯腰要坐下。
沈晚照这才看见她右腿比左腿短了一截,弯腰坐下的时候身子不稳,她立即走过去扶住江夫人,让她稳稳当当地坐下了才退开。
江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转向她的时候就多了几分亲近:“是个好孩子,不怪如月回家总是夸你,还有……”还有这小兔崽子也喜欢你。
她看了眼温重光,后半句没说。
沈晚照知道她的意思,脸上不由得发烫。
江北川极度惧内,老婆发了一通火之后就窝窝囊囊地缩在一边,一个屁都不敢放。
沈晚照对他这样子越发瞧不上眼,江夫人这般的厉害人物,怎么偏找了个这样没用的,简直是暴殄天物吗。
江夫人又说了几句,江府的下人又过来报:“夫人,沈夫人过来找您了,若是要来答谢您上回帮忙的事呢。”
江夫人一愣便知道是谁了,又看了江北川一眼,怕他又做出什么丢人的举动,先找了个由头把他打发走,才对着下人道:“把她请进来吧。”
沈晚照见江家又有客人到了,正想着要不要和温重光告辞,片刻却见下人引了位极貌美的夫人进来——竟然是她三姑。
沈晚照讶异叫了声:“姑?”
沈琼楼也是一愣:“晚照,你怎么在这里?”说完目光又落到她身边的温重光身上,道:“是我糊涂了,难怪呢。”
温重光对着沈家长辈就十分和蔼了,完全是长辈们最喜欢的温良后生样,七分儒雅三分腼腆,起身行礼,低声道:“豫王妃。”
沈晚照看他这般做派,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江夫人也似乎被雷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无语地望着横梁上的雕绘。
沈琼楼是没怎么见过温重光的,觉得这后生怎么恁有礼,她心里喜欢,忙道:“都是相熟的,不用多礼。”
然后就没身为晚辈的温重光和沈晚照什么事了,眼见沈琼楼奉上谢礼,和江夫人相谈甚欢,还道:“刚才门口我下马的脚踏差点没放稳,有个姑娘特意过来帮我放稳当了,我一看那长相便知道是你姑娘。”
听到别人夸赞女儿,江夫人脸上露出几分自豪和骄傲来,也没假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