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辅笑着颔首,但心里着实郁闷,其实这话怎么也轮不到她说,要么皇上要么首辅,皇上词穷,一句‘同学们好好学习’就打发过去,这倒也罢了,首辅不知怎的也一声不吭,只是若有所思地瞧着沈家姑娘。
冯茹只好继续勉励:“这两年半师长都会倾注心血教导尔等,我相信你们也都不是愚笨之人,两年半的时间定然会有所收获,万万不可虚度光阴。”
众人又点头应是,谢师看众人反应冷淡,便端了几盏茶让沈晚照和沈朝奉茶给诸位。
沈晚照现在也渐渐想明白了,第一反应就是温重光接近她是不怀好意,有意探听沈家的内部讯息,忙忙地思索起来自己有没有不慎说漏什么,想着想着却郁闷起来,好好地交一个朋友,怎么就成了政敌呢?
擦擦擦,还有她那五十两银子,想想心头就在滴血,从小到大攒的全部积蓄啊!!这么一想,本来的惊怒顺便变成了血海深仇,是由五十两银子结下的!
等接过放了茶水的托盘,她本来想绕到另一边去,但又怕沈朝着了道儿,主动走了过去,目光惊疑地在他身上逡巡,他抬眼跟她对视,她又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把托盘抬高。
温重光不接,只是勾唇一笑,垂下长睫看她:“沈家小友似乎有话想要对我说?”
沈晚照:“……”小友毛啊,我不跟骗了我五十两银子的人当朋友!
她眼睛不易察觉地翻了翻,沉声道:“有。”
温重光眉眼越发柔和:“有什么想说的?”
沈晚照把托盘往他面前递了递:“大佬你好,给大佬递茶。”
温重光:“……”
沈晚照看他被噎了一下的表情,心里暗爽,自己被骗了五十两银子外加被欺骗这么久感情的恶气终于出了。
他慢慢地伸手接过茶盏,小指有意无意地在她手背上轻轻勾了勾,她手一抖,差点把托盘摔了。
他伸手托住她的手,有意无意地握住:“茶水烫,小心别把自己烫伤了。”
沈晚照皮笑肉不笑地收回手,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转头给别人奉茶去了。
等奉完茶她就可以光荣退场,一般领导来巡查的惯例,总是免不了要开场会唠叨几句,这一项也是所有人最为痛恨的。
这时候温重光身为书院院长自然要带头说话,不过他身形修长,肤色莹白如玉,容色更是俊美风流的过分,刚一站起来底下就响起一片惊艳赞叹之声,就连几个老师都看了过去,估摸着他就是说到天荒地老也有人愿意捧场。
沈晚照阴沉着一张脸看过去,大概是人靠衣装,平时是温润风流,他今天穿了身交领锦蓝的蟒袍,外罩着素蓝的披风,雅青色的边儿,貌美之中又多了几分气韵,只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有山海般的气势堆涌而来,一看就是惯于高居人上的人,不管表面上多么温和,骨子里的尊贵抹煞不了。
她烦躁的想要捶心挠肝,她原来是有多眼瘸啊,怎么这样的人能认成普通的穷书生呢,而且仔细想想好像还是自己主动招的她,都不知道是怨自己太好美色还是眼太瞎。
她又抬眼皱眉看着他,越看越像一个十足的妖精。
旁边坐在小杌子上的殷怀月对她道:“哎哎哎,你刚才不是上去了吗,近距离看咱们首辅长得怎么样?好看吗?”
沈晚照:“……”她无语地顿了下:“你猜。”
殷怀月捏了她一把:“你怎么这样啊?好好说话,到底长得怎么样?”
沈晚照本来想唾弃她被美色所迷,后来一想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就没有劲头说她了,懒洋洋地道:“好看啊,长成那样能不好看吗?”
殷怀月没察觉她话里的古怪,兴奋道:“听说他如今才二十出头,而且尚未娶亲。”
周遭的几个女生也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凑过来问道:“似他这样的,京里应该有不少姑娘爱慕吧,他为什么不结亲啊?”
沈晚照突然邪笑道:“难不成是有什么隐疾?”
殷怀月不由得呲了呲牙:“不会吧,你可别乱说。”
沈晚照不过是随意叨叨了几句,但想到当初跟他说过的,关于首辅的坏话,脸上的尴尬和憋闷就止不住地冒出来了。
他似有所感,微微侧头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她主动错开视线,他目光却追寻过来,嘴上说着按部就班的讲词,目光却不离她左右。
沈晚照有所察觉,心里越发烦闷,对着谢师低声道:“谢师,我头疼,好像是昨天晚上着凉了,能不能先退下歇一会儿,等会再过来?”
谢师看她脸色确实不大好,想她最近几日确实忙前忙后的劳累不好,便点头应允了,只是道:“在大殿的偏间歇会儿吧,一会儿可能还要你上去说话。”
山河书院正门建的山河殿,就是为了书院里的重大庆典准备的,旁边还建了两个偏殿,供人休憩准备,她不想引人注目,猫着腰悄咪咪绕了一圈才进了偏殿。
偏殿布置简单,一张红木方桌,一张小榻床,榻上放着叠放整齐的小薄被,一边靠着个书架,上头放了不少书本,她随意翻开一本佛经,本来没有睡意的,看着看着就两眼发直,把佛经放到一边,拉过薄被和衣躺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