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园子的时候打量着周遭无人,绕到一颗大树后面,用拔下头上的银簪刨土,报废了一根簪子之后,刨了半天才出来一个小坑,把鱼放进去之后就再把土盖上,又按着原样放了些杂草做遮掩,左右见弄得差不多了,这才拍了拍身上的土起身。
她又溜到校门口找了位梳头娘子帮她把头发重新梳整齐,又把衣裳袖口整理的一丝不苟,泥土都拍干净了,再重新买了根相似的银簪插到原处,买了两碗鱼粉,这才从容地回了学舍。
果然刚到女子学舍,秦同知带着几个女番子过来查房了,他这时正站在四十号房门口,见她过来,转头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沈晚照在走回来的过程已经调整了表情,从容不迫道:“刚才去书院门口帮舍友带了两份吃食。”
她说完就把两份鱼粉搁在学舍内的桌子上,殷怀月还算机灵,扯了韩梅梅一把:“等你好久了,你怎么这才回来?”
沈晚照一笑:“鱼粉煮的慢,你们趁热吃吧。”
秦同知微微眯起了眼,见沈晚照身上干净整洁,衣裳钗环也分毫不乱,这才慢慢地收回了视线:“首辅大人送给谢师长的锦鲤少了两条,就怕是有学生贪玩养了猫儿,或者故意对师长不敬,所以派我来巡查宿舍,正查到你们这里……”
丢两条鱼这事儿大吗?当然不大。可皇上看重书院,小事他也得当大事来办,方才显得自己放在心上了,况且这两条鱼还是首辅送给谢师的,办清楚了一次讨好了三个,办不清楚也是小事儿,谁也不会为着这个怪罪他,还会赞他一句认真负责,别看人情小,一点点积攒起来,没准就能在紧要的时候救命。
当然也不能闹的太过了,闹的鸡飞狗跳可就把好事儿变成坏事了。
他一边思忖一边慢慢道:“我方才在男子学舍那边听说,你养了只极凶悍的黄猫,这是真的假的?”
沈晚照一下子想到余二,脸色有点难看,不过也是转瞬即逝:“纯属无稽之谈!”
其实她这回还真是冤枉余二了,是男子学舍的几个少年吹牛打屁的时候被秦同知听见,就在心里暗暗记住了。
秦同知又上下打量她几眼,一抬手:“那就得罪了,给我搜!”
两个番子进去搜人,沈晚照和韩梅梅也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跟了进去。
两个番子翻箱倒柜地颇是熟练,沈晚照本来把心提的老高,但想到自己这几天都定期清理猫毛和猫儿留下的垃圾,心先放下了一半,为自己的轻微洁癖给了个赞。
两人坐在桌上看他们搜查,沈晚照眼尖,瞄到床脚落下了一撮猫毛,心里一慌,和韩梅梅对视一眼,她动作轻微地伸出脚要勾回来,两个正在搜查的番子偏头看了她一眼,她弯腰装作擦鞋子,不动声色地把猫毛放回袖子里。
秦同知在外头瞧见她的动作,向天空翻了个白眼,还是背过身,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两个番子什么也没搜着,出来向秦同知汇报:“禀报通知,什么都没找着!”
他也没打算为难沈晚照,转身就要走,就听四十号后窗喵的一声轻叫,嘿嘿蹲在窗棂上,毛脸和胡须还沾了泥,嘴里叼着半条满是泥的死鱼——就是她亲手埋的那条,摇头晃脑地冲她炫耀。
沈晚照:“……”
她脑海里快速地回忆了许多人生往事,最后只剩下四个字——吾命休矣。
秦同知也:“……”
怎么想送个人情就这么难呢?!
屋里的几人对视无语,沈晚照垂死挣扎,慢吞吞地道:“这不是我的猫……可能是山上的野猫,什么都不懂,不如就把它放了吧?”
还是秦同知缓缓地开了口,无语地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我有话要和沈二姑娘说。”
沈晚照认命地把嘿嘿从窗棂上抱下来,用手绢包着死鱼,把它扔了出去:“同知有何吩咐?”
秦同知笑了笑:“不管你信不信,我早就看出来你们几个在撒谎了。”
沈晚照明显不信,嘴角一抿:“同知威武。”
秦同知不急不慢地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寻常人,没有练过专门撒谎的,说谎和说真话的表情语调都不一样,一眼就能瞧出来,你把吃食递给她们的时候,她们的表情就不对,我问你养没养猫的时候,你脸上也变了一息,这是进北镇抚司的必修课。“
沈晚照知道些锦衣卫的本事,自然而然地歪了楼:“真有这么厉害?”
秦同知笑眯眯地道:“想学吗?我教你?”
沈晚照一挑眉,自然不信这头笑面虎有这么好心,想要啥她八成能猜到。
果然他笑呵呵地道:“只要我能娶你堂姐,咱们就是一家人,我的就是你们的,教这点本事不在话下。”
沈晚照一摊手:“我堂姐的性子你知道,她对你……并没甚感觉,再说就算她有意思,亲事还是得家里说话,家里要是不同意,同知岂不是白费功夫?”
秦同知道:“那就要靠你了啊。”
沈晚照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憋住,问道:“我堂姐吧……英气了些,你是喜欢她什么啊?”她本来想说的是爷们的……
秦同知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