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念开路经、往生咒,他们边念,屋里边给靖海侯更换衣物,一应服饰全换做明制。
侯夫人遵从旧俗,拿了三枚铜钱,分别放在靖海侯的两手心和口中,俗称“含口钱”。
更换完衣服,立时施世范带了人上来,把靖海侯的尸体从床上移到门板上,落地后方抬到堂左侧摆好,又往侯爷脸上盖了一张纸,覆盖好被单。
家人们在尸体旁边点了油灯,摆上香案,烧了香烛铂纸。
回事处的人已把“报丧贴”写了出来,分令各个报丧的人拿了一把伞,至亲友家报丧。
太医们回去复旨,宫里知道靖海侯薨了,礼部便遵从祖训,依据品官丧礼定制,请命上裁。康熙度其多年守护边疆有功,怜其辛苦,于是赠其太子少傅,赐祭葬,谥号襄壮,令以侯礼厚葬。
令甲,命得谥者礼部取旨,行知内阁典籍撰拟。
因家书才出,兄长皆未得信,还没有来得及奔丧,便由袭爵的施世范前往礼部领旨。
又有一出,要送葬须得有丧主,主妇。侯夫人作为未亡人,正在伤心之时,不能出席,就点了敏瑜为主妇,丧主自然是施世范。
靖海侯在施府最长,合家大小都是要戴孝的。妈妈们便做了孝服,侯夫人为死夫之妻,施世范、敏瑜为死父之子女,当着斩衰;施清遥为死祖父之孙,便穿齐衰。余者大功、小功、缌麻,也按照人数多少都做了出来。
到了晚上,靖海侯的尸身就由门板移到了棺材内。接了报丧帖的各位大人,都携了家眷手持燃香相送。
靖海侯生时威震边陲,在京武将惜他往日威风,前来送葬者众多。便是文官,因有同朝之谊,也多亲来。
其中更有诸位阿哥,得知圣旨已下,纷纷备香烛箔纸,领了扈从而来,皆是仪仗喧天。
一时施府门前车马丛出,灯火通明。门内素帛满院,哭声震天。
敏瑜领了主妇之职,心中再苦也得出来应付往来亲眷。
诸位福晋命妇夫人都知她大有来头,又听说施世范袭了爵,不敢让她辛苦,纷纷劝其节哀。
侯夫人带了施清遥只在里间坐着,怕敏瑜力不从心,便将自己身边的苁蓉和王妈妈拨出来听她使唤。
王妈妈和苁蓉陪敏瑜各处问候一遍,又往后厨那里吩咐备上好的茶水,兼之府里第一次办丧事,诸多不全,都要她一一去打点,三人里外直忙活了一夜。
次日不敢多睡,施世范进来说二哥他们若是要赶来,还须两日,只怕侯爷要先封棺了。
敏瑜却不这么想,毕竟逝者已逝,若不叫生者见最后一面,岂不终身抱憾?于是夫妻两个商议了,去回侯夫人,将衣冠暂封了,却把侯爷的棺材往灵堂后另放了两日,专一等二哥他们赶来。
侯夫人起先还时刻嘱咐人留意敏瑜那边的情形,若她撑不住,自己便要出去顶替一二。孰料婆子们回来都道安排的很仔细,并无大疏漏,便是照顾不到的地方,王妈妈也都提点了。
侯夫人暗里沉吟,方醒悟她在宫里呆过,昔年皇太后和皇后贵妃驾崩,必然经历的,是以今日才没有出乱子。由是越发放心,不过每日在房里睹物思人,念经茹素罢了。
后,便是立孝堂了。既是公侯府邸,须得做满七七四十九日功道,才可出殡。这七七四十九日每日吃饭时,灵前都要如侯爷在时供奉上饭菜,若有亲友祭奠,家人还须得陪哭方可。
敏瑜这般劳顿,由是几日下来,人都瘦脱了一圈,素服素面,越发显得清透了。是日,安亲王府也看了侯府的几分薄面,遣了家中的小世子过来祭悼。湄芳混在人堆里,亦是装扮成个小子样儿,跟着世子爷华圯前来施府。
二人在灵前祭奠毕,施世范便得了家人的信儿从外迎过来,因他已袭爵,华圯于他不过行了平辈礼。施世范便又要同湄芳行礼,却让华圯拦住笑道:“世兄不比与她多礼,她另有事儿呢。”
施世范虽与这些王公贵戚往来不多,不过旧年终究在宫里当过差,见华圯相拦,还当是他们府里的仆从,就大胆看了一眼。乍见之下,只几乎没叫出来,忙的一把捂住嘴,不及多说,那里华圯已经笑着把他拉开了。
湄芳在他们身后一吐舌头,也不叫人跟着,独自一人便往灵堂后寻敏瑜去了。
侯夫人连哭多日,这半晌正觉头晕眼花,敏瑜担心她身子,吩咐了苁蓉文杏将她扶去内堂休憩。施清遥亦是一身齐衰素服,她人本就生的灵巧,穿了素服直如雪人儿一般,玲珑可爱。
小丫头还不知死亡的深刻意义,只知道她阿玛告诉她爷爷在棺材里睡着了,要睡很久很久,让她乖乖的,不要吵着爷爷。由是这两日敏瑜再苦再累,她闺女都没有再过来捣乱了,只是跟着奶娘出来同客人磕头谢礼。
这会子刚送走一批祭奠的亲友,奶娘和瑞竹恐她见了人多,冲撞到腌脏气,正要抱她去后头静一静。不想小丫头眼力好,愣是认出了女扮男装的湄芳,趴在她奶娘的肩上就唤道:“姑姑,姑姑……”
湄芳疾走两步,慌忙嘘声让她住口:“宝贝别嚷嚷,仔细惊了人。”
施清遥乖巧的点点头,果然不再叫唤,挣扎着从她奶娘怀里跳下来。奶娘和瑞竹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