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盖上印,落到别人手里,难免又要被当做把柄。我们相识多年,又是一同开蒙,他大概总还能认得出我的字,你把这东西拿给他就是了。”
紫珠领了命,带上两块令牌,叫上个太监,乘马车到了丞相府。将太后的情况说清楚之后,又转到俞璟谦家。
俞璟谦听家人说外面有人求见,只当是丞相府那边来了消息。急急出门来见时,却只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立于门首,不觉有些踌躇:
“请问姑娘是……”
她向左右看看,道: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容我先进去再说?”
俞璟谦见那女子穿得是宫装,语气里又有种不容置疑的味道,不由自主听从了她的话,把她让进府中。
她进了俞璟谦家门,寻了个空旷之处,向俞璟谦说道:
“俞侍郎怕不一定记得我,我是紫珠,从小就服侍太后娘娘长大的。”
俞璟谦虽然早已忘记紫珠的相貌,却还记得王度阡身边有这么个人。惊道:
“你……”
紫珠不容他多说,只道:
“我从宫中只为了告诉你,娘娘并未生病,叫你千万不要相信郑熙的胡言乱语。怕你不信,我特意带来了娘娘的亲笔,”
紫珠说着,取出丝帕交到俞璟谦手中。
俞璟谦展开丝帕,就见到上面写着的四句诗。
俞璟谦的书法与王度阡一般,都是由王度阡的生母谢夫人所授,故而一见,便认出这正是王度阡的亲笔。
王度阡的字,铁画银钩,遒劲自然,四句诗以胭脂写就,颜色鲜红,触目惊心,颇有警示之意。
俞璟谦心中日思夜想得全是太后。如今看见她亲笔写下的字迹,不免难以自持,心中有万千情绪翻涌,最终也只是问了一句:
“她……过得可好么?。”
“在那深宫之中,又有什么好不好的,”紫珠苦笑一声,“只能说,虽然娘娘身边危机四伏,好在尚能自保,暂且还用不着别人担心。侍郎还是多顾及自己,不要再把自己弄到东厂的大牢里去了,惹得娘娘忧心。”
俞璟谦,颇有些窘迫,低下头,才要再说些什么,抬头却见紫珠已经离去。
紫珠来去就像是一阵风,撂下东西说完话就走了,俞璟谦愣在原地,若不是手上还拿着那张手帕,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紫珠回到宫中,自以为没有被人注意到,却不知她在出宫之时,早有人悄悄跟在后面,还把这件事报给了郑熙。
她虽然处处警惕小心,毕竟只是个宫女,哪里比得上东厂那些厂卫,本就是以跟踪访查为业。因此她虽然被人跟踪,却全不知晓。
跟踪她的厂卫,将她去过的地方一一向郑熙禀报。郑熙想了想,又叫进一个百户,亲口嘱咐了几句。
第二天,那百户就带回了从俞璟谦府中传来的消息。
郑熙问道:
“他们说了什么?”
那百户低垂着头:
“在俞璟谦府上盯着的小翎儿说,他没敢往近前去,什么也没听到。”
“如此说来,是太后传了什么消息给俞璟谦。”
“我们也是这么猜,只是拿不到实据。不过据小翎儿说,紫珠似乎留给俞璟谦一条手帕。”
听到这里,郑熙来了精神:
“你说的那手帕,能拿到吗?”
“倒是有些难,据小翎儿说,俞璟谦将那帕子贴身收着,生怕弄丢。”
郑熙冷笑一声:
“倒真是个多情种……告诉小翎儿,不管他用什么手段,那东西非拿到手不可。”
郑熙虽说下了这样的令,其实并不指望他们真能弄到那手帕。不过俞璟谦府里那个小翎儿,比郑熙以为的还要能干,不过三天,太后娘娘亲笔写就的丝帕就到了郑熙的手上。
郑熙接过帕子,正反看了一遍:
“就只有这个?”
“就只有这个。”
郑熙挑着眉毛评价了一声:
“这东西倒真是太后娘娘亲笔写的,只可惜没有用。”
那百户有点急,赶忙问:
“怎么说?”
“这上面没个印鉴,算不得证据,况且上面也没写什么,就算凭着字迹认定是太后娘娘写的,也没法定罪。太后给往外传递一件这样的东西,并不能当做任何证据,就算拿到面前,亦可以辩称是宫女私自写的,若是贸贸然呈上去,倒是对我有些不利,显得我办事不密,叫太后觉察了……这样的东西,不如烧去了好。”
郑熙说着,便提着那手帕靠近燃着的蜡烛,作势要烧。
眼看着火苗将要舔上那帕子,郑熙忽而改了主意,又将它收回,小心翼翼揣进了怀里。
“督主,这又是……?”
郑熙脸上微微露出一点笑:
“有些东西,在某一时它可能坏事,另一时也许能救人一命,这世上的事,又有谁能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