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复杂。他自然是盼着西昌候能栽一个大跟头,让他那样一朝得势就嚣张跋扈,将定国公等一众老臣不放在眼里。但军队是大盛朝军队,受苦的也是大盛朝百姓。他虽不是多么良善之人,也知心疼自己人。
等六皇子从书房归来,六月便发现他换了一人一样。刚刚还腆着脸只会如旱了三万年一般死赖着想要了她。这会却穿着袍子,靴子也未脱下,躺在榻上仰望屋顶。
看惯了他吊儿郎当样子,突然见他变得深沉,六月深觉怪异,便坐于塌下,手托着腮,将脑袋凑近一些试着打探,“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六皇子终于回魂,翻身望着她,“西昌候此人甚是没有人性。前阵子刚到北疆就传回来大胜消息,你可知那里边有多少是平民人头,杀良冒功,亏他有这样大的胆子。这次真碰上北疆和安国公贼人,让人灭我几万人马。此等祸国之人,不杀之祭死去士兵和良民,天理不容。”
六月很是吃惊,虽然历史上将帅中不乏黑心之人,但本朝还是第一次听说。往日不过史书上几笔带过,震撼之情哪如现实来的残酷。“那日多少人送子弟、送丈夫出征,脸上欢喜之情尚在,如今却生死不知,也不知多少人家因此落泪。只恨那西昌候竟能瞒着朝廷坐下此事,若不是此次战败,消息还不至于传回来。”
六皇子回想那日人们脸上笑容,心里更不是滋味。当时好些人争着去那北疆,只为捞一点本钱,像是奔赴良好前程,最后却奔赴刑场。
“你哪里知道,这西昌候此次出征,所用将军、前锋等皆是他的人,消息这才不能传回来。只因西昌候醉酒睡了自己部下的女人,那部下忍着一口恶气,想了法子才将消息带回。不然,为了功名利禄,他们都铁桶一块,外人哪里知道那里情形。”
六皇子想起自己外祖上战场之时,皇上恨不能派出一个又一个监军,就怕外祖有了反意。到了西昌候这里可好,从将士到随军太监,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大家一条心,这对作战其实很是有利,却让西昌候利用,成了祸害人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