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习班的摸底考试成绩伴随着噼里啪啦迎头浇下来的一场大雨,张贴在了每个班级门口。
有人拥挤着想要往前一探究竟,也有人龟缩在座位上毫不感兴趣,周嘉怡心里虽有几分把握,可到了这个时候,到底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满脸青春痘的男生从人群中挤过来,一屁股在周嘉怡旁边坐了下来,犹豫了一下,问她,“你怎么不去看考试成绩?”
“人太多,我挤不过,等会儿过去看。”周嘉怡笑了笑,继续翻起手里的笔记来,这是陆骏远整理出来的,她经常犯的英语语法错误。
同桌自讨了个没趣,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我看过排名了,你不问问我?”
骨子里是个成年人的周嘉怡实在玩不了这样幼稚的把戏,笑了笑没吭声,对方见她没说话,终于忍不住激动地说道:“你考了第三!”
他与有荣焉地笑起来:“不是补习班第三,是全年级第三呢!周嘉怡,咱俩是同桌,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学习上的事以后全仰仗你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多做题,把各种题型吃透了就行了。”周嘉怡想起暑假那段时间的题海战术,嘴角微微上扬,陆骏远说得对,其实有时候最简单的方法最有用,不是吗?
同桌显然不信,“题做得还少吗?咱又不是没上过初三,一不留神发一大堆卷子,桌子上都没地搁了,要是真有用的话,你跟我现在还能在这里坐着,早就去江坪一中了!”
这年头,学习好的人都把自己的学习方法藏着掖着,同桌以为周嘉怡不愿意告诉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说话便带了几分刺。
若是放在从前,周嘉怡绝对是搭理都不带搭理他的,但细想想,十几岁的学生,又能有多大的恶意呢,她认真地说:“重点在于吃透题型,总结错点,这样容易改正,分自然就追回来了。”
冷脸和嘲讽换回来这么一句忠告,同桌有点拉不下面子道歉,深吸一口气,从桌兜里掏出了试卷。
窗外的雨依旧哗哗作响,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姿态,放学后,教室里的人一个一个走了,既没带伞也没带雨衣的周嘉怡巍然不动地坐在位子上继续做题。
经过陆骏远一个月的魔鬼训练,她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容易分心了。
做完了一张物理题,又接着默写了《陈涉世家》、《捕蛇者说》、《岳阳楼记》,不出意外地再次栽倒在了《送东阳马生序》上。
将“负箧曳屣”四个字写了数遍之后,周嘉怡看了看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无奈地叹了口气,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作为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人,周嘉怡临走前的最后一个动作是拎起了讲台上那把大锁头。
雨沿着楼上走廊的围栏滴滴答答落在一楼的两层台阶上,似乎不砸出深深浅浅的坑涡不罢休,补(1)班贴着成绩单的墙壁前,站着一个人。
宽大的雨衣遮住了少年的身形,只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孔,即便是脸上的淤青还未完全消散,但这一点也不妨碍旁人给出他关于相貌的评价。
周嘉怡诧异而又惊喜地喊出陆骏远的名字,还差一点被脱手的锁头砸到脚。
“粗枝大叶。”陆骏远给出四个字的评价,弯腰捡起地上的锁,准确无误地圈住教室门上的孔,咔嚓一声落了锁。
“喏,你的雨衣,李阿姨担心你急着回家淋雨感冒,或者是为躲雨饿着肚子,才叫我来接你的。”陆骏远拿出装在袋子里叠得整整齐齐的雨衣,朝帖子墙上的成绩单努了努嘴,“干得不错!”
旁人的议论和夸奖周嘉怡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陆骏远的这一句肯定,让她觉着自己的心落到了实处,终于真实地察觉到这些天的努力有了回报,她一边手脚麻利地给自己套上雨衣,一边笑着说道:“还不是你这个师傅教的好,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啊。”
陆骏远微微点了点头,泛青的眼眶似乎显得眼神更深邃了些,他伸手拎过周嘉怡放在地上的袋子,转身朝车棚走去。
一场雨洗刷掉了夏日的烦闷与燥热,周嘉怡和陆骏远回到家的时候,雨势渐歇。
客厅的餐桌上放着两个小碗,碗里是去皮切成块状的西红柿,加了白糖的那一碗是周嘉怡的,另一碗是陆骏远的。
两人将身上的雨衣搭在有雨棚遮挡的阳台下,周嘉怡抹了一把脸上残存的雨水,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然后在顷刻之间姿势就转变为四仰八叉地躺着。
李秋梅骂道:“坐没坐样,站没站样,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闺女!”
周嘉怡不以为杵,笑嘻嘻道:“我亲爱的妈妈呀,你闺女躺有躺得样子就成了,再说鹿鹿也不是外人,怕什么!”
是啊,怕什么!反正之前陆骏远叫她起床的时候,连她鸟窝头和有眼屎的模样都见过来,她现在只不过是舒舒服服地躺着,有什么所谓。
李秋梅无语至极,拧了一把她腿上的肉,然后将那一碗冰镇过的糖腌西红柿递了过来,“你的饭还在锅里热着呢,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小远,你的在桌上,自己拿啊。”
“陆叔叔走了?”周嘉怡坐直了身子,接过碗,拿起勺子舀了一碗汁水四溢的西红柿,问了句。
“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