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随着她话里一口一个暗地里埋怨祖母虐待她后,终于忍不住了“娘,你消停点吧,祖母这是在教导你规矩礼仪呢,你得认真学,祖母出生大家,她的规矩都是大家里养出来的,以前我们在淮南时就有不少人想请祖母教导呢,但祖母都没同意,如今祖母每日要教导大嫂学着掌家,还要教导你礼仪规矩,你要多惜惜福才是,何况,大姐、二姐都回来好些日子了,你一直都没过问过她们的事儿,家里也不让你操心,甚至别的都没让你劳烦,你还不算享福?”
就他来谢家村的这些日子,在外头晃悠时,时常见到像他娘这般大的村妇在外面忙碌,操持生活,比如石头奶奶,一把年纪了又要拉扯石头长大,还要上山采野菜去镇上卖,比起一般的妇人,他娘真是享尽了福。
“我…”丁氏被堵得回不了嘴,这跟她预先想象的可不同。
桑儿从小就乖巧听话,她存下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的,他怎么能不站在自己亲娘这头呢?
看着眼前这张眉眼疏淡的脸庞蹙着眉头,一板一眼的,竟丝毫没有体谅生母的心。丁氏的心瞬间就拔凉了,她想起前些日子她娘在郁家时跟她说过的话。
这被两个老东西养大的孩子总归跟她亲不了,她能依靠的,只有舟哥儿。
想起舟哥儿,她又想起了那些日子,因为她满心的装着桑儿要回来的事,竟然脑子糊涂了一个劲的跟舟哥儿对着干,当时虽然挺解气,觉得威风得很,但如今想来,丁氏只剩下了满满的后悔。
她要早知道桑儿一点都不亲近她,那她又何苦跟舟哥儿闹得母子生分呢?
与此同时,郁桂舟父子俩坐的牛车经过几日赶路,也到了渝州府。
他们到的时候是三月中旬,而院试是在下旬,离正式考试还有十来日光景,为了怕临近考试时太赶,他们提早了出发,在稍远一些的城西租了个房舍。
房舍自然比不得郁家的房子大,在贵在州府的房子寸土寸金的,进了门后,就是两间相连的房间,小院空地上还摆了个石桌,旁边一处空地上还搭了个草棚,摆了几样案板桌几,样子像是一个灶房,在那灶房后头,其中一处房间挨着的,隐隐的还有一个棚子,有人一般高,瞧着不大,应该是茅房。
小小麻雀,五脏俱全,这房舍总体还是让郁桂舟父子俩满意的,虽说郁当家在念叨了两回这价格太贵,但在其后几日见到许多赶来的学子为求一隅,到处求房时,彻底不谈了,反而庆幸自家早来了几日,这不过几日光景,真真是天壤之别。
越发临近考试,渝州府的气氛彻底被激了起来,如今外头,已经极少能见到读书人打扮的学子会在外头走动,无论是房舍还是客栈,都安静得落针可闻。
郁当家每日除了操心儿子的衣食外,就是在外头探听探听本次考试呼声最高的那些学子,然后回来一一说给郁桂舟听,让他心里有个底,清早,父子俩刚吃完了早饭,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那声音时有时无,有些像没啥力气的人在拍,又有些像孩子的调皮捣蛋。
父子俩面面相觑,实在没想到他们这房舍会有人来,毕竟,郁桂舟与别的学子不同,他一向是个单打独斗的,也没什么之交好友,而这周围都是租了房舍的学子,也并没有孩童出入,再房门再一次轻轻的拍了后,郁当家还是起身开了门。
门一开,一个廋弱的身子突然倒了过来,郁当家吓了一跳,连忙接住人“唉,这,这是咋回事?”
郁桂舟也走了过来,见郁当家怀里那人身上有些脏污,穿着学子独有的儒衫,模样有几分清秀,只得说道“爹,咋们先把他抚起来吧”
“好”郁当家应了下来,同他一起,一人抬着那人一只胳膊,把人弄到石凳上爬着,那人脸磕在石桌上,或许被石桌上的凉意微微刺激了下,整个人有了一丝动静,嘴里喃喃的道“水,水…”
“他,他是要喝水?”郁当家有些不敢置信有人居然会因为渴而险些晕了过去,那啥,实是大魏国不像缺人口水喝的样子?
郁桂舟弯腰听他说了两句,回头肯定的跟郁当家说“他是说的水,爹,麻烦你打碗水来”
“我这就去”郁当家几个大步就去草棚下用水勺挖了一勺,又让郁桂舟把人扶正,刚把勺子递到那人嘴边,就被人咕噜咕噜的大口喝了下去,几息之间,一大勺水就被喝得干干净净。
郁当家放了水勺后由衷感叹“这娃子果真是缺水,都缺到这地步了,今儿要是没遇见我们,会不会被渴死啊”
郁桂舟见那人在喝完水后,眼帘微微动了动,没一会,他睁开了双眼,看着有些茫然环顾四周“我这是在哪儿?”
“你这孩子,都缺水缺成啥样了,还在我们门口晕倒了”郁当家还指了指门“我还道是谁敲门玩呢,本来还不想搭理的”
那人眼珠子转了两下,随着郁当家的说辞,他渐渐也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脸颊上顿时红霞漫天,有些羞愧“多谢两位救命之恩,小子桓县人士施越东,年十六,今日蒙两位恩公搭救,感激不尽”
施越东有些想站起身,无奈渴了太久,身子还有些软,一屁股瘫在了凳子上,随即的还有肚子“呱呱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