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的技巧表示佩服。子突也大赞颜沉的弓术,准度高反应快,连发三矢的绝技简直叹为观止。
赵迁见他们化解了干戈,十分欣慰,于是提出今晚就在林场留宿,明天继续较量。
颜沉意犹未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等到子突也爽声赞同以后,他才想起自己之前下的决心——今日要早点回去见林琅。
算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待在驿馆,而田猎三个月才一次。再说答应了又反悔,不是贵族能做的。
第二日申时,颜沉,子突,赵迁的车马队伍回到了巩城。三人挤在一辆车上谈笑风生,后面跟随的五六辆马车载满了捕获的猎物。
子突盛情邀请颜沉去府上庆功,可是被婉拒了。颜沉今天说什么都要回驿馆,几日没见林琅非常想念。
进了西城门,颜沉就与他们分别。西城门离驿馆最近,他决定步行回去,好利用这段路程思考如何面对林琅。
希望林琅不再生他的气了。颜沉从衣兜里拿出寄生画的竹片又仔细看了一遍,安心地想:林琅那么开心,肯定是消气了。
然后是林琅想回大梁的事。对此颜沉一点都不担心,巩都与大梁关系稳定,只要他在东周站稳脚一切都不是问题。
最后是林琅怀孕的事。
他是非常高兴的。就算此事是从玉姐口中得知,就算林琅并不想要这个孩子,就算自己的父母肯定不会接受林琅,他还是非常高兴。只是再高兴都难以消融他对今后的迷茫和不安。
“林琅若是能放下去大梁的执念,与我留在巩城生活就好了。”颜沉喃喃自语,往驿馆走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
“巩城是个好地方啊。”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感叹,声音不大,只为让颜沉听见。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颜沉一个激灵从惆怅中惊醒,转身看着身后的年轻男子,沉声吼道:
“熊悦!”
“颜兄,别来无恙。”熊悦拱手说,一如既往的笑意迎人。
“你使的甚么奸计!”
“不过是抓住弱点,物尽其用罢了。”
“你这样做,让我在西周君面前颜面尽失!”
“颜兄尽管放心,西周君不会怪你出尔反尔的。”
熊悦一脸轻松,毫无忏悔的态度让颜沉更来气,已顾不上体不体面,猛伸出手揪住他的衣领,作势要打人。
熊悦微微吃惊,立刻抓住颜沉的手腕,笑道:“颜兄,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
“正合我意。”
二人表情迥异地走进一家茶坊,坐定后都没有说话,等着对方先开口,自己好后发制人。
安静了好一会儿后,熊悦拿出主人的自觉,问道:“颜兄这两日跟子突打猎,尽兴了?”
“你对我还有什么企图?”颜沉尖刻地反问道,对熊悦的一切都不再信任,连他的话语都感觉有陷阱。
“企图的话,”熊悦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摸了摸光滑的茶杯,笑称道:“我这里是没有了,不过大王那里说不定有。”
颜沉目光一凝,瞬间冷静许多,安静地等待他把话说下去。
“大王想亲眼见识你的能力,并且已给你准备了施展的机会。”
“是秦王借道一事吧。”
熊悦愣了愣,惊讶道:“我一直以为颜兄脑子里只有林姑娘。”
被这样揶揄颜沉很不快,但大王的事情更重要,沉声问道:“是,还是不是。”
“是是。”
熊悦不禁对颜沉刮目相看。从厉城开始他就跟颜沉同行同住,对这个男人的看法一直是——被美女迷惑的昏庸之辈。过去的功绩肯定是他碰巧而成,或是有高人指点相助。至于列国形势,他绝对半点兴趣没有。
“颜兄对此事有何见解吗?”熊悦试探地问。
“不知大王是何看法。”
“大王举棋不定。”
“韩近秦远,相比之下,还是韩国更重要。但秦国强大,得罪了对东周没有好处。”
“那颜兄的意思是?”
颜沉微微抬起下巴,面无表情地说:“解决此事的计策已在我心中。”
熊悦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此话当真?”
颜沉微微皱眉,瞪着熊悦说:“子悦兄这般聪明绝顶,难道会对此事毫无头绪?”
“对,毫无头绪。”熊悦轻松承认。端起茶壶为颜沉斟茶,末了说:“既然颜兄有了计策,不如快些随我入宫禀报大王。”
“今日不行。”
他要回去见林琅。
林琅用小勺子舀了几粒嫩芽伸进竹笼。刚刚还蜷缩在一边的小凤凰立刻跳过来,一下一下地啄进嘴里。
终于不怕她了。不过昨日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可能是饿极了。
林琅绽放笑容,趁着小鸟低头啄食,偷偷用手指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一勺子嫩芽啄完了,小凤凰不满足地叫了一声,林琅马上又舀一勺送过去。
林琅温柔地看着小凤凰,觉得颜沉终于买对了一回东西,给她带来的惊喜足够冲淡那天晚上冷冰冰的道别。
不过她还是有些生气,不想见他,而他果真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