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来。
昨天就那样丢下她离开,肯定更生他的气了吧?
今天一天未见,晚上又留宿在外,林琅一定很担心吧……不对,应该是要气死了。
颜沉很想回驿馆看一看林琅,哪怕只有一眼的睡颜。但是他不敢,不敢再看到林琅那仇恨的目光,不敢让伪君子般的自己站在她面前。
等明天吧。明天一定回去。
第二日赵迁故意晚了半个时辰才去叫颜沉。今日要开始拜访城中权贵,首先要拜访的是上卿子突。
突是东周公庶子,从小就表现出过人的胆识和才智,侍奉父王多年,尽职尽责众人臣服。老相国过世以后,大家都以为会由他继任相位,没想到东周公从外面聘来了颜沉。
去之前经过赵迁介绍,颜沉对子突有了些了解,等得知他与自己目的一样时,心想今日的拜访恐怕得不到很大的礼遇。
车上,赵迁把一张巴掌大的竹片交到颜沉手中。竹片色黄,韧性足,专门打磨出来供书写图画的。
“这是昨夜我吩咐的人,把小凤凰送去驿馆后带回来的。”
那这就是就是寄生和玉姐写的了?不对,这两人不识字。那就是林琅写给他了!
颜沉狂喜起来,登时精神百倍,翻过竹片一看——是张乱七八糟的图画。
“卿爱妾写的?”赵迁极有兴趣地问。
“不,是小孩子画的。唉……”
竹片正中是一个女子的笑脸,应该就是林琅了,在笑就说明很开心?
笑脸下面画了好些吃的食物,是在告诉他林琅昨天胃口很好,吃了这么多东西?
笑脸头上还有一轮太阳和几只小鸟,说明林琅昨天还出门散步了?
没想到林琅昨天那么开心。
在他不在的时候,那么开心。
真好啊,哈哈。
颜沉虽然心中有些失落,但得知林琅的身体终于慢慢好转,感到十分欣慰,精神也更加抖擞。他把竹片贴身放好,决定今日早些完成事务,快点回去见她。
可是好心情在子突府邸门前被破坏了,颜沉刚才担心的事果然成真——子突今日不在,出城田猎了。
赵迁掐指一算,脸色大变,对颜沉连声道歉道:“是在下粗心大意安排不周,今日确实是子突三月一次的田猎日子。唉唉,上次的田猎因急事取消,隔了半载,把我都给搞忘了。”
颜沉不怪赵迁,心里只对子突不满——既然今日要出城田猎,为何不提前告知他们?现在害他们扑空一场,简直不懂礼数。
“不如我们也去猎场吧。”赵迁忽然说,“昨天就发现卿想出城游玩,谁知今天正好有了机会。要是卿同意,在下立刻安排人准备猎具,即刻出发!”
颜沉想了想,决定要见识好好见识一下这个傲慢的人,于是点头说:“好。”
一个时辰后,颜沉和赵迁换上一身便服,和他的十个家臣驱车出了城门,驶上小道望田猎场奔去。正好与熊悦返城的马车错过了。
熊悦气定神闲,甚至有些懒散地坐在车里。他已得知颜沉如己所愿到达巩城,并且见到了东周公,还答应留下来辅佐朝政。
这件大事终于成了。就算颜沉对他怀恨在心也无所谓。
熊悦忍不住笑出声,拍了好几下车厢催促。御者得令,连甩三次响鞭,两匹马嘶鸣着朝城门加速奔去。
进入宫城,熊悦在寺人引领下来到路寝內朝。姬班正等着他,笑意迎人的。
“臣熊悦回来迟了,请大王恕罪。”熊悦俯伏在丹墀下,大声说道。
“爱卿啊爱卿,你可算回来啦。”
姬班三两步从丹墀上走下来,双手把熊悦扶起。
“爱卿帮我找了个人才呀。”老人用力握了握熊悦的手臂,欣喜地说:“寡人听闻西周君也派人去曲阳聘他,还是那个十拿九稳的巧舌之徒。可这又如何?根本没爱卿厉害!”
“大王过誉了,臣不过是完成大王的嘱托,并没有甚么非凡之处。”熊悦谦虚道。
“该夸的还是夸。不如爱卿今晚留下来,寡人让小女陪你喝喝酒?”
熊悦立刻拱手,惶恐道:“大王之美意,臣不敢仰攀。况且臣刚赶路回城,这番奔劳的模样不便与丽姬看到。再者,臣还有些事情须与颜沉交代,晚了怕引出误会。”
姬班看出他着急要走,虽然不快,但还是抬手准了。可是熊悦朝他走近了一步,压低声音问道:“大王先前答应臣的事,不知何时实现?”
姬班就知道他要问这件事,沉吟着转身,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步上墀台。
“爱卿圆满地完成了寡人的吩咐,而且寡人对颜沉也十分中意。只是他初来乍到,没有一个机会好好表现……光听庶众之间的传言,寡人觉得还是亲眼看见比较好。爱卿说,是不是呀?”
果真到放人之时是最难的。
“不知大王指的是哪一个机会?”熊悦问。
姬班想了想,说:“二十天前,嬴策派使者来找我借道攻打韩国。这件事一直悬在寡人心中,左右未定。朝中大夫也分了借或不借两派,吵得不可开交,所以寡人一直没给答复。可是至今已过了二十余天,再拖下去恐怕嬴策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