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丝不乱,耳朵眼被的金坠子坠得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空洞,手上的白玉镯子似乎已经跟她连成了一体。
在村子里别的人眼里她是个阴暗恐怖的女人,有些小孩见了她会哭个不停,甚至有些大人会用她来吓唬小孩,可在我的眼里她却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奶奶!”我冲了过去,抱住了她。
奶奶打了我一下,“你咋自个儿回来了?让拍花子的拐走咋整?咋不打电话让奶奶接你去?”
“奶奶!”我抱着她哭了起来。
“咋了?受气了?回不回去上学了?”
“不回去了!我不上学!”
“郑婶啊,孩子不适应城里,就让她上乡里的小学呗,我妹子就在小学当老师,教得挺好的。”六婶说道。
“嗯,中。”
“那郑婶没事儿我先走了,我们家掌柜的个人卸砖呢。”
“你走吧!”奶奶挥了挥手让她走。
“奶奶,我不上学。”上学意味着离开奶奶。
“不上学咋行!你六婶说得对,就上乡里上去,你得自己走着去。”乡里的小学,离我们家走路要将近一个小时,“不行就学骑自行车,奶奶给你买,粉色(shai)地!”
“我要斜梁的。”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两辆自行车飞快地朝这边过来,是我爸妈,他们骑着自行车下屯了。
奶奶看见他们哼了一声,扯了扯我进了屋,转身把铁门紧紧地插死。
“妈!妈!”我爸砸着大铁门。
“滚!滚!滚!打狗也看主人!你们不看她是你们的亲骨肉,也得看我这个老的!都滚!都别来!都滚远点!我个人能养起她!滚!”
“妈!我们再也不这样了,妈!她到没到家啊?”
“没到家!让野狗叼跑了!喂狼了!让拍花子的拐了!”
“别敲了。”我妈拉了拉我爸,“孩子都到了。”
“你咋当妈的啊?孩子刚到家几天啊……”
“你就知道说我!你咋当爸的!”我妈说道,“走吧!孩子早晚得找亲爹妈!老太太不能管她一辈子!”她故意大声说道。
我奶奶拽着我,哼哼冷笑,小声说道,“不修德的东西,自己快要饭了还装呢。”
我抬头看着奶奶,奶奶说的话往往是会应验的。
外面爸妈又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思想是爸想要妈留点钱,妈有点舍不得,“家里还有两个要养呢!都给她咋办?”
“多少给点。”
“老太太又不缺钱。”
“给钱!是不是又给你兄弟了!”
“没给!没给!”过了一会儿,从门缝里塞进来二十块钱。
我不想拿,奶奶一直怼我,“拿着!拿着!他们该(欠)你的。”
我接过了钱。
妈妈想要摸摸我的手,我把手缩到了背后。
过了很久,门外安静了,奶奶敞开了大门,拉着我进了屋。
“奶奶,您说谁会要饭啊?”
“他们俩。”
“啥?”
☆、“从头再来”
一年之后
我笨拙地骑着“二四”女式自行车往家里走,刚一进院就看见我爸妈的车并排停在院子里。
村里的长舌妇、长舌公,在最讨人厌的三婶带领下,没事儿就会问我“想不想家啊?”“想不想爸妈啊?”“你爸你妈好还是你奶奶好?”每次我都会斩钉截铁地说不想,不回家,奶奶最好。奶奶也总会因为我的答案露出满意的笑。
可他们的车子我始终记得是什么样子。
推开对开门的铁皮屋门,屋里满满的都是熟悉的香火味,东屋跟外面是一扇玻璃窗,一进门就能清楚的看见里面,奶奶盘腿坐在炕上,爸爸背对着我坐在奶奶对面,妈妈坐在爸爸旁边,弟弟坐在爸爸怀里左顾右盼,姐姐拘谨地站在地上,我低下头摸了摸锅沿,是热的……掀开锅一看,锅里煮着二米粥,盖帘子上蒸着咸鸭蛋和早晨上供的烧鸡,我把咸鸭蛋捡出来放到碗里晾着,这才拎着书包进了东屋。
“奶,我回来了。”
“嗯,走累了吧?上炕。”一直垂着眼皮抽烟的奶奶见我回来了,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模样,把烟袋从嘴边挪开,招呼我坐到她旁边,“跟你爸妈咋不说话。”她摸着我的头毫无责怪之意。
“爸,妈。”我叫了一声,坐到奶奶身边不说话了。
我爸妈脸色很不好看,不过肯定不是因为我,我爸搓着裤子喊,“妈……”
“嗯。”奶奶抽了口烟。
“我说的去贩粮……您觉得这条道儿行吗?”
“行啊,你命里占着呢。”
“妈……那个……本钱……”
“你们俩这几年没少挣吧。”
“没存下啥钱。”我妈小声说道。
“多多她姥姥家条件不是挺好的吗?舅舅还是开修理部的,能挣不少钱呢。”奶奶的语气我听得出来,全是嘲讽。
我觉得气氛无比的尴尬,忽然很可怜爸妈,“奶奶我渴了。”
“西屋有水果,你自己拿去……”奶奶又看了眼我爸妈和姐姐弟弟……“多拿点,人多。”
“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