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瓦缸回响, 震的人耳朵发疼。
苏阮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李阳飞, 这才发现这人不是在叫自己,而是在叫朱婆子。
“这位, 这位官爷……”朱婆子颤颤的应了一声, 神色紧张。
“摄政王妃要进就进, 你个老婆子还敢拦。”李阳飞一边说着话,一边抽出腰间的绣春刀。
那绣春刀尖锋锋利,泛着寒意, 刀光闪闪的略过朱婆子的脸,吓得她两股颤颤差点遗溺。
苏阮站在一旁抿着唇瓣, 没有反驳这李阳飞的话。
朱婆子双腿一软伏跪在地,死命的朝着这李阳飞磕头道:“官爷恕罪,官爷恕罪, 是老婆子有眼不识泰山……”
可怜这朱婆子平日里趾高气扬的使唤小丫鬟,这会子碰到硬茬,硬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李阳飞瞪着一双环形大眼,猛地一下朝着那朱婆子挥了一下手里的绣春刀, 直吓得那朱婆子惊叫连连,两眼一翻竟然就此吓晕过去了。
收好手里的绣春刀,李阳飞转身,高壮的身子朝着苏阮弯腰拱手行礼,“王妃,请。”
苏阮抬眸看着面前的李阳飞,想说自个儿不是你们的摄政王妃,但在对上李阳飞那豹头环眼的凶恶模样时,愣是没敢说出口,只提着裙裾进了苒香阁。
苒香阁内,丫鬟婆子皆缩在屋内,苏阮一进院子就瞧见那积累了厚厚一堆的枯树烂叶无人打扫。
主屋大门大敞,露出里头的一张红木圆桌。
苏阮抬脚跨过门槛,往内室走去。
伸手拨开面前的珠帘,苏阮一眼瞧见那躺在绣床上歇息的苏惠苒,赶紧上前道:“大姐?”
听到苏阮的喊声,苏惠苒迷迷瞪瞪的抬眸,双眸涨红,根本就瞧不清楚面前苏阮的模样。
“大姐,你在发热。”苏阮伸手探了探苏惠苒的额头,立即惊呼一声。
苏惠苒懵懂的摇头,将脸埋进软枕里,声音虚弱的道:“阿阮啊,我好累哦,你让我睡一会。”
“大姐,我去给你唤朱大夫来。”
话罢,苏阮立时便急匆匆的出了苒香阁,去唤来了朱大夫。
朱大夫背着药箱,被苏阮拉拽着往苒香阁的主屋内去。
“劳烦二姑娘去端盆水给小人。”朱大夫卸下身上药箱,转头跟苏阮道。
“哎。”苏阮应了一声,端着铜盆去外头的水井处打水。
“王妃,臣来帮您。”苏阮身后冒出那嗡嗡响的浑厚声音,下一刻,她手里的铜盆就被人给夺了过去。
“劳烦这位,这位大人了。”苏阮不知如何唤这人,只能适中的找了一个称呼。
“王妃客气,臣是粗人,大名叫李阳飞,是抚顺大将军麾下的一名将士,有幸称抚顺大将军为一声大哥,浑得一个‘天武将军’的诨号。”
“劳烦李将军。”苏阮微微侧身,与李阳飞行礼。
“哎!王妃万万不可,臣受不得。”看到苏阮的动作,李阳飞瞪着一双眼,赶紧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腰间的绣春刀轻响。
“我不是王妃,还望李将军莫再如此唤我。”苏阮轻摇头道。
“王妃不必害怕,只要有我李阳飞在,这苏府内便无人敢欺您!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连王妃都敢不看在眼里,那就是跟我李阳飞作对!就是跟摄政王作对!”
李阳飞说话的声音很大,回响在整个苒香阁内,苏阮眼尖的瞧见那刚刚推开一条细缝的绮窗立时被关紧了。
苏阮知争辩无用,所以索性不再争辩,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姐的病。
“那个李将军,我有一事相求。”
“王妃尽管说。”李阳飞拍着胸脯道:“上刀山,下火海,只要王妃的一句话。”
苏阮抿唇轻笑,“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想请李将军去小厨房替我端些清淡点的吃食来。”
刚才苏阮进到主屋,看到内室里置着干冷的饭食,皆是些荤物,大姐身子不好,怎么可能用的下。
“一点小事,王妃稍等。”
话罢,李阳飞将手里打好了水的铜盆递给苏阮,然后挎着绣春刀走远。
苏阮端着铜盆,赶紧进到了主屋。
主屋内,朱大夫正在给苏惠苒清理伤口。
“朱大夫,我大姐怎么样了?”苏阮将铜盆置于一旁的洗漱架上,替朱大夫搬了个绣墩过去。
“大姑娘身子一向康健,此次是因为伤口未及时处理所致的发热,应当也是不妨事的,只要吃几贴子药,多休息几日,养养伤就好了。”
“那就好。”苏阮安下一颗高悬着的心,将绣帕绞了水,给苏惠苒擦拭脸庞。
“阿阮。”苏惠苒靠在苏阮身上,声音虚弱道:“我好饿啊。”
“大姐莫急,我已然让人去给你取了吃食来。”苏阮小心翼翼的替苏惠苒擦拭着脸上的汗珠,然后伸手握住她露在被褥外的手道:“大姐,你很快就能好的。”
“唔……”苏惠苒含糊应了一声,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道:“阿阮,我听说那摄政王来给你提亲了?”
苏阮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