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关山虚心受教,又认认真真地画完,然后当天晚上留在画室,画了一次色彩。
她没在画室认识什么人,顾关山一个人又喜欢独来独往,吃饭也是一个人去吃,她一个人随便在附近买了点馅饼,馅饼放久了有些凉,顾关山想起沈泽,又跑去7-11买了一杯热咖啡。
买热咖啡的原因,一是怕画久了犯困,二是怕吃凉的伤胃——这话是沈泽说的,他大概把他家的张阿姨念叨他的话全学了,说给了顾关山听。
手机叮咚一声响起,沈泽给她发微信:“晚上要做什么?”
顾关山想了想,回道:“呆在画室……吧。”
“行。”沈泽回了个消息,“好好画画,乖。”
还加了个卖萌的小鸡咕咕,彻底终结了聊天。
顾关山:“……”
顾关山在心里反复劝自己不能和直男计较,将手机往兜里一塞,回了画室,清理自己的画材。
冬天的夜里颇为冰冷,水冰的刺骨,顾关山在水槽边洗了自己的调色板,冷水将她的手一冲,顿时冻得关节都僵了。她调色板上没洗干净的红黄蓝混在一起,脏兮兮的,在下水道混成了一坨黑。
她拎着工具回去时,陈南声正和他的朋友一起坐在静物旁边,不知在谈论什么,笑声震天响。
“哈哈哈哈——”陈南声大笑道:“还有这种事?那小子怎么这么欠打?”
顾关山坐在自己的画架前,将新的水粉纸卡在了上头,为晚上的课做准备。
陈南声却突然道:“那个,新来的——顾关山,你怎么今天一句话都不说?”
顾关山一愣:“啊?”
“我问你,”陈南声皱起眉头:“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顾关山:“……”
顾关山尴尬道:“你观察还挺细致,可我是来画画的,说不说话也没关系吧?”
陈南声咧嘴笑了起来,对他的朋友说:“听听——这小妹妹多幼稚?还是来画画的呢。你们一中的都这么认死理呢?”
那些围着他的男生哄堂大笑,顾关山只觉得有点头疼,她干脆就没有搭理,坐在了自己的画架前面。
好像有什么环节出问题了,顾关山想。
陈南声又问:“你也是因为成绩不大行,所以来的么?”
顾关山头都不抬地道:“算是吧。”
“不用害羞嘛,”陈南声揶揄道:“大家都这样,就是来混混的,因为文化课不行来画画的人占了大多数。——说起来我们晚上几个玩得好的打算去附近酒吧露个面儿,你来不来?”
顾关山想了想,还是准备给他保留点颜面,委婉地道:“不去……我家里管的比较严。”
陈南声似乎还想说什么,然而接着老师走了进来,车老师令所有同学都围了过去,举着调色板画了个示范画——他用色极为精准,色块也铺的刚好,却灰蒙蒙的,像是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模板。
“照着这个来。”车老师指着那副模板般的画说,“我先出去溜达一圈。”
顾关山坐在自己的凳子上画了起来,她有些糟心地意识到陈南声的眼神一直围着她转,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轻佻和浮夸,让人十分难受。
这时候沈泽在做什么?顾关山悄悄地瞄了眼自己的手机,发现手机没电了。
顾关山:“……”
她叹了口气,将手机塞回裤兜,一脚踩在画架上,继续画自己的静物。
“你这是在画什么?”车老师皱起眉头问:“有你这样用色的吗?”
顾关山吓了一跳,回过头一看,车老师指着她的画说:“你颜色用得这么亮做什么?荧光黄?你以前学的东西都得给我忘干净,懂不懂?”
顾关山小声争辩:“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好看?”车老师皱起眉头:“好看也不行,下次不准这么画。”
顾关山梗了梗,有点难过地道:“……好、好的。”
课后,画室里的大家散了,头顶的白炽灯发出嗡鸣的声音,顾关山拿出手机翻过来覆过去地研究了一下,发现的确是没电了——怎么折腾都开不了机,像一块板砖。
她把自己的画材收了,看了看画架上摆的那副静物,那静物的确画风不同,活脱脱的野路子——顾关山喜欢的明快清新的颜色在上头铺了一纸,顾关山顿了顿,将那张纸从架子上撕了下来,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然后她背着画板向外走,外面空气冷得几乎下霜,街上行人寥寥,画室门窗在风中晃悠着漏风,暖气片剥落掉漆,散发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暖气。
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还是太大了,顾关山毕竟刚十七,还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她只能挺直自己的脊背,让自己坚强,并服从。
顾关山和门口的阿姨道了别,正打算推开门走出去时,却又听见了陈南声的声音。
陈南声:“哟,那个一中的妹——真的不和我们去玩?”
顾关山没说话,但是推门的手顿住了,她回过头望向陈南声。
大概没人说过顾关山是个适合背画夹的人,她瘦削的身影背起画夹的模样让人心里发痒,又淡又干练,那腿长又笔直,人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