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一场集体的情感宣泄。
穆滨城跟他们一起嘶喊,喊哑了自己的声音。
统帅千军万马,振臂高呼,少年意气,如此种种,仿佛是一场不可追忆的梦境。
而现在,穆滨城借着一盏烛灯看书,穿着细棉布的衣衫,洗过的乌黑的头发,湿润的垂在背后。
短短一个月的时光,那些由他亲手创造的战绩,好像已经染上了斑驳的痕迹,变成了昔日荣光。
京城的消息虽然滞后,但还是会一直传到穆滨城的耳朵里。听到那些功臣们的下场,却实让穆滨城感到一丝兔死狐悲。
但当时,战胜敌人胜利才是第一要务,其他事情都被他压在了心底。
直到战胜之后,皇帝的圣旨快马加鞭送到他手里,允许他带一千护卫返京。
剩下的三万大军,移交给前来传旨的官员,他们会按士兵户籍所在地,有次序的解散他们。
踢踏,踢踏,……
一对士兵刚刚从穆滨城的营帐旁边走过。
穆滨城的亲兵军纪严明,理论上在京城外,不会有任何危险,但是夜里还是会安排人士兵巡逻。
他放下手中的书,那是一本《汉书》,在灯光的映照下,翻开的那一页,题目是《张良传》。
他拿出父亲最后留给他的家信,信上只有一行字,“治理天下,无需武将。”
第二天清晨,宦官带着圣旨笑盈盈的来到军营,等了许久,穆滨城都没有出来迎接,那宦官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焦急的副将打开他的营房,却看到甲胄整整齐齐的挂在木架子上,像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大将军。
但真正的大将军穆滨城,却是踪影全无。
书桌上摆着那本翻开的《汉书》,还有一本奏折。
传旨的宦官,战战兢兢的将穆滨城的奏折呈交给皇帝。
那奏折上只写了五个字,“臣寻仙去了。”
皇帝将奏折放在桌案上,终究没有说什么话,算是默许了穆滨城的行为。
皇帝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让那些一路跟随自己的人伤心了。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他也是草莽出生,小小的一个百户,带领着手下的百十人造反,争斗了二十几年,才终于有今天。
皇帝要防备着那些功臣,那些知道他的底细的人,有些原先的地位还比他高,那些功臣会不会也在窥视他的皇位呢。
也是他这两年,太过着急,用的手段也比较激烈。
主要是皇帝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好,恐怕活不了几年,征战的岁月太久了,对身体终究有妨害。
但不幸的是,皇帝有十个女儿,却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十年前被敌军抓住,在阵前杀死。大儿子也只留下两个女儿。
现在能够继承皇位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当今的皇太子。可是皇太子刚刚年满十六岁,虽然很争气的生了来皇孙,可是他本身的年纪还是太小了。
皇帝害怕自己死后,年轻的太子,在一群如狼似虎的功臣面前,保不住自己的江山。
所以皇帝决定提前为他铲除祸端。
但是对于穆滨城,皇帝原本是不打算动的,他也想要留下几个给新帝保驾护航的人。穆滨城年纪轻轻,皇帝还想着嫁一个公主给他,将他笼络起来。
看到穆滨城的奏折,皇帝本能的反应就是愤怒。可是想到穆荣听到捷报之后,久病缠身的枯稿躯体终于才咽气,皇帝就又生出几分体谅的情绪。
为了不让领兵在外的穆滨城分心,于是封锁了消息,就将护国公草草下葬在皇陵旁边,专门留给功臣的墓地里。
一定是穆滨城回到京城,有人告知了他护国公病逝的消息。皇帝自觉有些理亏,也就不去追究穆滨城私自罢官而去的罪过了。
第3章 相遇
明晃晃的太阳底下,琉夏的额头上挂满汗水。
盛夏时节,就算是上午,太阳也烤的人皮肤生疼。
直走到快半晌午,她才再次走到府衙门口。
在一个角门边,琉夏找到那个拿走她许多钱财的官媒钱婆婆。
“钱婆婆”琉夏干哑的声音响起,猛然惊醒了正在阴影里坐着打盹的钱婆婆。
不知道她具体多大的年纪,一头灰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用一根银簪绾在脑后,油黄的面皮紧绷绷的挂在脸上,肢体还很灵便。
昨天下午琉夏刚刚在书吏那里填写完自己的户籍,就是她接管了琉夏。她撇了琉夏一眼说,“你叫我钱婆婆吧。”
琉夏就乖顺的叫了她一声。
她点点头满意的说道,“在贵人面前呆过的,就是不一样。不像那些庄户人家的姑娘,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琉夏淡淡的说,“奴婢终究是贱籍,还不是让人随便打杀。”
钱婆婆没接她的话,将琉夏带到一间临时住人的班房,对她说,“规矩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的。”琉夏肯定道。
“那就好。”
钱婆婆指着其中一块木板床,“你先暂时在这里住下。”
这间原本给衙役们呆的地方,现在或躺或坐着十几个女人,空气非常的浑浊。
钱婆婆转身就走,琉夏跟了出去,拉住钱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