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话问他。”人群中很快窜出一人,手中还握着长剑,回答道:“殿下请问。”明芷上下打量他一眼,点头道:“你们何所闻而来?”
“殿下,您是新佛,新佛出世,当除去旧魔,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者为十住菩萨,我等正是为殿下而来,先替您铲除人间魔鬼。”这人目中闪烁,言辞掷地有声,明芷赞许地颔首,轻轻从他手中取过长剑,道:“仅仅凭这把剑吗?”
“不,殿下”这人见明芷如此动作,本愣了一下,此刻忙接道,“我等几千余众,已将此处包围,皆愿唯殿下马首是瞻!”明芷淡淡一笑:“那就先替我杀一个人。”
这人听罢顺着明芷微转的目光望过去,正是成去非的方向。
“小僧愿为殿下……”此人一语未尽,明芷忽用力一剑戳穿了他的胸膛,他万分惊愕地转脸看着明芷:“殿下,您……”明芷便又重重往深里刺去,直到此人僵直地倒在地上,动也不动,她方冷冷看向众徒隶道:“逆贼人人皆得而诛之,你们还在等什么?”众僧见状,登时大乱,明芷朝稍远处望去,金吾卫的身影她并不陌生,最前面赵器的身影她更不陌生,一双清冷凤目便移到成去非身上:
“这些人聚众生乱,已成谋逆之势,大公子尽力平叛吧。”说罢丝毫不理会身后的嘈杂鼎沸,举步穿过尸首堆积的道路,径直往公主府后院去了。
一旁朱治看得目瞪口呆,此刻将将回神,忙去同赶来接应的金吾卫汇合,那边赵器冲出乱众,奔至成去非面前,匆忙禀道:“除了金吾卫,廷尉署也遣来了帮手,大公子,您……”赵器扫到成去非右手虎口上缠着的帕子目中不由一紧,那正是芳寒悄悄凑上前来给系上的,他忧心不已,问道,“大公子伤势重吗?”
成去非摇了摇头,也不管前面朱治等人,反而命府里一家令带路,直往明芷日常歇息处走去。那家令左右为难,一则成去非不仅贵为驸马,更是当朝重臣,二来因殿下有过旨意,无她准许,是不见任何人的,其中自包括成去非。无奈成去非轻描淡写两句便将家令吓得魂不守舍,忙给带过去,只跺脚暗道自己定要死在这夫妻二人之手了。
室内暖意薰然,明芷已安坐如常,正一人下盲棋,余光扫见成去非身影,并不吃惊,抬首望了他一眼:“大公子又可立功了,只怕中枢赏无可赏。”成去非平静道:“臣不得不佩服殿下的智慧和勇气,臣本还在担忧是否有歹人居心叵测,利用殿下,如今看,是臣多虑了。”
明芷手底动了动一颗黑子,冷漠道:“大公子替我想好罪名了吗?”
“殿下一定知道,援国朝的律令,皇室宗族,非涉及谋逆作乱大罪,不过就是夺俸降爵,殿下这一步,走得很妙。”成去非顿了顿,“至少殿下会觉得自己走的还不错,也确是如此,殿下很有智慧,毕竟殿下自幼浸淫于深宫,哪些是底线,还是清楚的。”
落子无声,是否无悔,便无人能知了,成去非静静看她半晌,明芷终丢下一副残局,缓缓就了口热奶酪才道:“我倘如说,这后续来的,我并不知内情如何,你定也不会信。”
“不,臣信,”成去非不假思索道,“殿下向来诚实,因殿下从不屑于说谎,即便是错,也要错的光明正大,这正是臣十分钦佩殿下之处。”
明芷虚虚一笑:“大公子不开口则以,一开口,便有把假说成真,把真说成假的本事,这也正是我十分钦佩大公子之处。”
成去非嘴角微微一扯:“殿下谬赞了。”他慢慢敛去方才的疏离客气,冷目了明芷片刻,终道:“殿下以为杀了我,一切便皆可如愿?”明芷挑了挑秀眉:“大公子岂是那么好杀的?你是在沙场出生入死的人物,又经过钟山一事,倘连那几个人都对付不来,也辱没你骠骑将军封号,我听人说大公子有西楚霸王之勇,今日一见,当真如是。”她忽嫣然一笑,竟是成去非从未见过的神情,她笑起来当真是极美的,春风吹开的第一朵桃花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她说的很慢,“你死,或者不死,同我都无半点干系,我何苦要杀你,成去非,你这种人,别人是杀不死你的,能杀你的,只有你自己,你要自取灭亡,那是谁都拦不住的。所以,我为何要杀你?你迟早要死的,兴许有一日,你会想,还不如此刻一剑了结了你,”明芷渐渐走至他面前,稍稍仰首望着他,“你信不信,你不会有好下场?大将军也曾起高楼,宴宾客,权倾天下,莫与争锋,今何在?他的冢前草未必就不是你日后的穷途末路。”
她随即转身离去,重新坐定:“我知将你比他,你定嗤之以鼻,细想想,有何不同呢?你同皇叔,同东堂上那些人,都不过是长了同一颗心,你们爱权力,生杀予夺的滋味是世间任何事物也比拟不了的,不是吗?”
成去非面上寡味,淡淡道:“殿下又是依仗着什么,来说这些呢?殿下又是依仗着什么,敛财无数?颐指气使?殿下一面享受,一面嘲讽,是已习惯自欺欺人罢了,多说无益。臣此刻进来想告诉殿下的是,殿下私养的沙门,未上交一人,今日之事,臣已见识到殿下的厉害,不过殿下也知道臣这个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臣手上人命无数,”他声音还是如此清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