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复又望向众人,“今卿与天子相随,令于天下,谁敢不应者?就是荆州许侃,也不敢妄自顺流而下,他心里到底有着先帝,岂敢造次?”
众人纷纷附言直道“所言在理”。
“咣当”一声,大将军忽掷剑于地,看着从驾群臣道:
“我观乌衣巷其意,欲夺大祁也,我乃先帝钦定托孤重臣,焉能独善其身?”
这一句振聋发聩,英奴听得耳鸣,仍只默默看着群臣一言不发。
倒是从驾的群臣们,纷纷朝他作揖行礼道:
“今上宜下诏免成去非官职,拒太后令,征各地都督,共讨乌衣巷逆贼。”
“即便逆贼真的敢犯上作乱,杀至江州,今上亦可于两军阵前拔剑升撵,怒斥逆贼,贼自溃乱!”
难得最后一条路都替他想好,英奴看了看大将军,鬼使神差唤了一声:“皇叔”,这个称谓多年不曾出口,就是大将军也兀自怔了一刹,两人目光相接时,竟生出几分不真实,英奴缓缓低语说了句:
“朕信得过皇叔。”
他第一次不避其锋芒,用一种异常平静的目光就这样望着大将军,仿佛真的是至亲骨肉,性命可托。
大司农观望两人半晌,就势行礼:“今上疲乏,还是让人伺候安置了吧。”
一行人拥着英奴离去,帐内独剩长史大将军皇甫谧三人,外头匆匆一声“报!”,大将军定睛一看,正是遣去河朔的副将,身子不由往前探了探,满含期待:
“怎么样?李丛礼怎么说?有回函吗?”
副将一派愁云惨淡,还不曾开口,便把大将军看得一颗心摇摇直坠。
“末将并未能见到李大人,他家总管说,李大人染了麻风病,不能见外人,书函倒是留下了,却说恐怕不能回复,末将等了两日,眼看实在无望,只得赶回来。”
“老匹夫!”大将军忽一声怒喝,提了剑一把抽出鞘,狠狠朝几案上砍去!
大司农忙劝慰道:“大将军息怒,万不可乱了阵脚,李丛礼向来奸猾,此举也在意料之中。”
正说着,又有人进来跪地高高举起双手:“有大司农的书函!”
皇甫谧虽诧异,却还是不动声色接了过来,这边两人目光自然凝结于他一人身上。
书函并不长,皇甫谧默默看完,转而递给了大将军。
熟悉的字体赫然入目!
大将军瞳孔骤然收紧,面上随即浮上一丝冷笑,很快扫视完毕,并不急于发表看法,只灼灼注视着皇甫谧:
“子静兄,你看这信是谁的意思?”
书函上分明太尉字迹,两人到底是相识多年的故交,皇甫谧明白他背后含义,钟山一事,真正的主导者是成去非,温济之也好,韦公也好,朝中那一批年老重臣,不过是成去非拉来借声望的,有几个老头子在,金水浮桥,禁军易权,才能得以顺利完成。
成去非果真好大的胃口,竟妄图不费一兵一卒便想控制局面,真真可笑至极!
生死之事,岂能鼠首两端?!
好一个“以侯还第,当享富家翁之乐”!他成去非真拿他们当蠢货了!
“大将军切不可被此言迷惑,天子在,便是吾等胜算,万万不可回建康!即便要回去,也绝非此刻!”大司农尽掏肺腑,殷殷望着大将军。
大将军眼目流转,沉吟半晌,方缓缓颔首:“子静兄所言,我记住了,”说着望了望外头,已然夜深千帐灯,遂道:
“子静兄先去歇息,待我好好理一理。”
皇甫谧闻言默然行礼而退,那些欲言又止的话到底是咽了下去。
“温济之不直接把书函写与我,却是子静兄,你说,这是为何?”大将军负手而立,幽幽盯着那烛火,长史忖度一番,近了近身才低低道:
“那是他们知道大将军会听大司农的。”
大将军像是想起什么,眉眼处忽现一抹阴鸷之色:“不知子静兄私下可曾收乌衣巷书信。”
“你看,眼下我们有几分胜算?”大将军又陡然换了话锋,长史还在体味着他上一句,一时反应慢了,很快回过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