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地靠近清卿身后。而清卿僵直地立在原地,咬紧了呀,就是不肯转过身来。
“姊姊。”安瑜停下脚步,喉咙中吐出的声音,似乎已然显示出这位将军不凡的内力,“西湖今日来并非夺箫,而是想把立榕山烧个一干二净……林姊姊,让瑜带你走吧。”
清卿一怔,摇摇头:“我哪儿也不去。若是温掌门想要烧山,我岂有离开立榕,苟且偷生的道理?”一听这话,清卿清楚地听见一声搭箭上弓之声,随即便是安瑜那不容置疑的语气:
“姊姊即便不肯跟瑜走,也再不能往前一步了。”
听闻这句话中,已完全是个西湖小将军的身份,向着东山的叛贼妖人下命令。清卿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刹那转过身,与安将军坚定的目光撞在一起:
“立榕山是令狐后人的地方!”
“现在已经不是了。”
清卿嘴角露出难得的冷笑:“一个西湖还没长大的将军,拦不住我。”
深深吸一口气,安将军仍是拉满了弓,指尖没有丝毫颤抖:“姊姊,这大火烧山,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到此处,眼中似乎闪过一阵年幼的光芒:“姊姊若是肯跟瑜走,瑜万死不辞,就算背了西湖一世的骂名,也要将姊姊送下山去。”
“如果我不走呢?”
“那这银弓无情,决不能让姊姊再往前一步。”
不愿答话,清卿回过身,径直向着灵灯崖的方向一步一步迈过去。
身后弓弦一响,清卿既不回头,也不躲避,任凭一支银羽箭擦着自己左肩飞过。弓弦响起的一瞬,清卿已然能听出这银箭的走向,因此一步一步,片刻不停。
身后“吱呀呀”一声响,银弓上箭,一支银羽箭再次凝神待发。
银箭射出之声再次想起的那一刹,清卿步履不停,仍是迈出一步向前,却在箭尖离后心只有最后一寸之时突然转身,扬起右袖,让袖中弦剑将奔向身前的银箭“铮”一声打落在地。
随即那右手中的弦剑光影出袖,接着银箭散入空中的光芒,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向着对面的安将军闪电般飞去。谁知安瑜丝毫不避,看见弦剑的光芒迷住双眼,便眯起眼睛。几乎同一时刻,弦剑银羽箭同时在空中一声长鸣。
那细长的琴弦破开安将军心口,仍然向后飞出,在安瑜的身躯上留下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洞。随即只听“铮”一声响,弦剑半个身子都刺入老榕树的树干之中,颤了颤身子,再也不动。
清卿一个侧身,让银羽箭从身旁闪了过去。似乎愣了片刻,安瑜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用手指在胸膛上的伤口一探,却抹得整个手掌被染得鲜红。
果然是自己出剑时克制不住的心软,清卿心下暗自感叹,有些分不清是责怪还是庆幸——那弦剑并未直挺挺穿过安瑜心脏而出,只是偏开了不过一两个手指的距离,打碎了几根肋骨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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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
终于克制不住,安将军“哇”的一口血吐出来,“扑通”跪倒在地。泛着银光的弓箭,也无可奈何地掉在地上。
清卿这才从方才那一箭之险中回过神,自己额头后知后觉地渗出点点汗水来。再望向眼前那伏在地上,满口吐着血,身上的盔甲显得有些僵硬的将军,似乎重新回到了记忆中一直跟在大哥身边的弟弟模样。
安瑜的一举一动,像极了孔岳川,哪怕是对着姊姊拿起弓箭,手中那丝毫不乱的定力,也和大哥铁下心来的样子毫无二致。清卿想起大哥奄奄一息的最后一晚,自己肩头那突如其来的刺痛。
这个秘密,清卿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连师父也不知道,是谁给自己下了同样剧毒的“雪上蒿”。
清卿此刻,一滴泪水也流不出来,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可惜古人留下那“义结金兰”的情意,放在今日江湖之中,不过是一场生离死别就可以解决的笑话。
或许是因为,岳川、陵枫、清卿和瑜儿,从来都没忘记,自己究竟是谁。
想到此处,清卿最后看向安瑜黝黑的面庞。黑将军的眉眼间沾满了血,不用问也知道,这是自己和师父上山之前,师兄师姊们已经流给西湖的血。想到此处,清卿转身,看向不远处海浪粼粼的灵灯崖,却并未看见,安瑜挣扎着最后的力气,躺倒在地,重新将弓弦握在手。
只听那银弓发出一声尖厉的嘶吼,劈开立榕山烈火熊熊的狂风,清卿一下子扑倒在地。
方才听到这声银羽箭响的时候,清卿本想侧身一躲,浑身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软绵绵的,怎么也躲不开。那安瑜拼尽力气的最后一箭,在自己肩头留下突如其来一阵刺痛。可那疼痛转瞬即逝,清卿脚下仍坚持向灵灯崖走去,任凭肩头刺入的银箭只剩下麻木。
果真是和孔将军,一模一样。
清卿一皱眉,五指握紧了银箭,一下子从伤口处拔了下来。在血流如注之前,扯下裳摆,一圈又一圈地包扎在肩头。
看着暗红的血迹仍是不断渗出肩头,染得青衣没了颜色,清卿松开手,淡淡地想:
“倒也不差这最后几滴血了。”
天色渐晚,海风也渗出一丝凉意。温黎用气息呵了呵冰凉的手指,不由得拉紧了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