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弓飞箭中。
那把银弓,对了,穿过夏凉归的棋,刺向雀师傅的冰,还把江沉璧的金簪撞了个天女散花。清卿忽地一抬眼,将最后一滴泪水含在眼眶中:
“大哥,就凭你这句话,今天的闲事我管定了。”
说罢,上前几步,重新捡回被自己抛在地上的木箫,静静“汤流水”立在身前。
利剑长矛自然不甘示弱,纷纷出手,“嗡嗡”钢铁之声在殿内回响。岳川看向清卿泪水莹莹的双眼,不属于十七岁的坚毅正藏在后面。于是点点头,撕开满脸血口,吃力地笑了笑:“好妹子,大哥……没白认识你一场。”
说罢,铆足最后一丝力气纵身后跃,无数剑光捅进胸膛。
银剑沾着血,猛地从岳川身前刺了出来。清卿大惊,一下子惊叫出声,迈起步子就要冲上前。怎奈忘记了自己脚上未愈,跑出去一步,便“咚”地跌倒在地上。
下巴重重和玉石板地磕了个满怀,清卿顾不上满口的血,手脚并用,拼了命地爬到大哥身前。
岳川身前血流如注,清卿想伸出手去堵,却只染上半身的红。
安瑜和陵枫也奔到近前,眼看着将军的眼皮点点垂下,显然是快要没了气。
三人方欲豁出性命去出手相对,倏地听到殿外一声尖厉的马鸣——哒、哒、哒,熟悉的四蹄重重踏在摇光之殿,连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
“去吧。”
一抬头,箬冬正立在身前,向外对清卿使个冷冰冰的眼色:“五日之后,我在南林蕊心塔等你。”说着,劈手握住弟子手里的剑用力一拔,岳川无力的身体猛地跌向前去。
马儿撕破了嗓子的鸣叫再次响起,清卿不再犹豫,抱着大哥,一瘸一拐地就向殿外跑。灰珍珠“扑通”一下卧倒,三人将孔将军放上马背,各自拖着受伤的身子,消失在西湖众人的视野中。
箬先生没理会温弦不悦的眼神,只撂下一句“她肯定回来”,便遮起黑袍转身离去。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四人一马缓步走入漫漫尘雨。
推开爬满枯藤的木门,莫陵枫的满院桑菊已然尽皆萎蔫,垂头丧气地掉在雨中,歪了脖子折了根。岳川躺在满是尘灰的榻上,只剩最后一口气息未灭,在残灯中微弱地起起伏伏。
此后四天,无论清卿和陵枫怎样使尽浑身解数,也救不回大哥一条命来。
到得第五天,夕阳西下时刻,孔将军竟忽然醒转。正守在榻前的安瑜“腾”地站起:“二哥,姊姊,快来呀!”
三人闻声扑在岳川身侧,抽噎得说不出话来,尽皆不住地掉着眼泪。
“林、林儿。”岳川吃力地抬起手,清卿赶忙握住,“大哥想跟你说句话。”
清卿拼命点头,陵枫和安瑜噙着满眼泪水,依依不舍退出门去。
“林儿,我们叫顺口了,都不记得你原本……咳咳……就姓令狐。”清卿听见这话,低声呜呜抽噎起来:“大哥,我不想……”
岳川摆摆手:“西湖、南林素与东山不和,林儿怎么选择,大哥都不怪你……只是唯有一事,算是大哥求你的……”
感觉掌心的手渐渐冷下去,清卿赶忙不住地点头。
“将来有一天,要是西湖和东山真的打起来,大哥要你……要你别对西湖的人出手。”说罢,一阵剧烈的咳嗽,血块混着血水不住沿着嘴角向外流。
清卿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儿,你答应我。”相握的手不住颤抖,清卿仍是沉默。
“答应我、答应我……”更多的血水冲破内脏,含在岳川嘴里,岳川的声音渐渐小下去……“答应我!”
最后一刻,孔将军竟忽地坐起,一把攥住清卿肩头,大吼一声。清卿只觉得肩膀一阵剧痛传来,随即大哥冰冷的躯体不住前倾,终于倒在自己身上。
这次,是真的一动不动了。
师公和弟弟奔进来,抱着大哥的身体,哭得昏天黑地。只有清卿呆呆坐在地上,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我心素珍月,骑弓断铁关。五岳作晨露,霜玄忆山川。
三人将孔将军葬在桑林斑驳之下,各自愣愣出着神,久立坟茔前静默无声。
直到一缕微薄的金光透过叶丛,打在陵枫脸上,才终于回过神来。见安瑜仍跪在坟头之侧,伏着地面,无声呆滞不已,不由得上前扶起他:“好弟弟,咱们回去吧。”说罢抬起头,四处张望着清卿的身影。
只听清晨微曦下,只有露影滴答滴答。
看着第六日的初阳越来越高地照耀在头顶,无名的苦涩涌入清卿心头:最后赴约一次,也偏偏是要来迟了。
跑着跑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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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枯枝不见,被一跤绊了个嘴啃泥。
倒下去的一瞬,清卿忽然失去了上跃的力气,就任身体直挺挺栽到了地上。顷刻间的念头浮上脑海,要是直接躺在这儿,倒是也不算太坏。
扶起身子向四面一望,只见断壁残垣满地,浮尸饿殍散城。瘦畜饥人漫漫走着,原来自己狂奔一夜,终于来到了南林边缘地界——
被四人烧得面目全非的角落。
高耸耸蕊心塔像个细长的墓碑